?巳时一刻,赵玫来到石牌坊,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如花。
她站在石牌坊边上的楼檐下,一身素雅的淡色长裙,腰间却束了一根扎眼的红色腰带,显得极不协调。
赵玫走过去,见她脸色苍白,额有薄汗,想到以她如今的身体状态,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暑气,让她在这里等这么久,确是难为人家了。
她心下恻隐,语气也微微放柔,“我们走吧。”
如花好像一直在出神想着什么,冷不防赵玫叫她,被惊了一惊。她看见赵玫,张嘴嗫嚅半天,还是低低的叫了声,“主子。”
赵玫盯着如花,觉得她有些反常。如花微微躲开她的目光,脸色黯然的说道,
“我认命了。”
认命?赵玫有些好笑,她如花若是认命,就不会有之前的一切。不过赵玫并不打算深究,机会已经给过她,就看她自己如何把握。
“走吧,要赶在未时前出城,今日有祈雨大典,城门怕是要提前关闭。”
赵玫说完转身欲走,如花急忙跟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出城门?我们去哪儿?”
“时间城。”
“时间城?为何突然要回时间城?”如花的声音高起来。
赵玫淡淡看她一眼,并不打算给她解释什么,举步便走。这一眼,也让如花悻悻的闭上嘴,老实的跟上。
一路上,人们都在讨论祈雨的事情,有支持的,有期盼能祈雨成功的,当然,也有并不看好叔温则的。
赵玫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思量着:这是他的行动吗?可是,会不会太过听天由命?
今天的天气,艳阳晴空万里无云,哪有下雨的迹象?
她摇了摇头,管他呢!反正她就要走人了,这里的风云变幻跟她再没有关系!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去找区区聚英楼的麻烦,说不定,她的离开反而减少了聚英楼的危险。
想到这些,她稍稍加快脚步,出城之前,还要去一趟华月钱庄。
到了华月钱庄,她支了些钱,又交代了钱掌柜一些事情,让他有事情便去聚英楼找澄澜相商。
钱掌柜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的送走赵玫。
赵玫走出来,叫了声等在门口的如花,如花却毫无反应,只兀自发着呆。
这姑娘今天很是奇怪,难道真的是昨天惩治的过了头?
赵玫又叫了声,如花才反应过来,看着赵玫皱眉生疑的样子,目光闪烁。好半天,才轻轻问道,
“主子,能预支我些工钱吗?”
赵玫一愣,如花赶紧低下头,声音轻若蚊蝇,
“我把家传的玉佩押在万隆钱庄了,借了十金……”
赵玫恍然大悟,难怪她知道要回时间城时,反应会那么大,然后又一直心不在焉,原来是因为担心回家没戴上本应贴身收藏的家传玉佩,无法交代。至于她为何会用到那样多一笔钱,想来跟前几天的上下打点脱不了干系。
赵玫了然的笑了笑,“好。我陪你去还钱,把玉佩给取回来。”
如花一直低着头,仿佛已经不抱希望,听到赵玫这般说,顿时惊喜的抬起头,眼中晶亮,“主子……”
赵玫抬手止住她想说的话,“还不快走。”
顺着长街,一直往南,越走越清静,商铺的生意也不如中段的好。
赵玫仍是一派翩翩少年郎的样子,在前悠然的走着,如花在后沉默的跟着,稍显疲态的气色反而显得她弱柳扶风,别有一番韵味。
一路上有不少相熟的街坊向赵玫打招呼,看到她身边跟着的如花,都一副了然的神色。
赵玫也懒得解释,其实这样的绯闻也是有好处的,听说杜家那位大小姐最近都没来聚英楼,就跟这个绯闻有关系。于是对着那些人暧昧的目光,她更是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坦然,索性让他们误会去吧。
来到万隆钱庄,一个客人都没有,跟华月钱庄的门庭若市相比,天壤之别。
赵玫领着如花进去,里面的伙计并不认识她们,直接引着她们来到柜台,拿过如花的借据,收了赵玫的十金,便在借据上盖了收讫的红印,递给如花,
“姑娘,你押的那个玉佩比较贵重,所以放在库房里,还请姑娘移步,跟我一起进去验取吧。”
如花转头询问的看向赵玫,赵玫点了点头,表示她就在外面等着,如花这才跟那伙计一起进了内间。
赵玫在前堂转了一会儿,随意在客座的椅子上坐下。另一个伙计殷勤的奉上了茶水,她礼貌的接下,并没有喝,又过了一会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如花还没有出来。她看着通向内堂的那扇门,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拿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慢慢凑近嘴唇……
然后,又顿住了。
刚刚送茶的伙计,虽然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时而扫地,时而擦灰,时而整理卷宗,眼光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往赵玫这般瞟,当赵玫拿起茶杯的时候,他故意避开了目光,动作却迟缓下来,像是一直在等着什么。
赵玫一直都觉得不对,这下心里的不安更加剧烈了。
“啊!你们要干什么……”
就是这时,突然从内堂后面传来一声惊叫!
是如花的声音!后面几个字没有说清楚,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声音只在喉咙里打转。
赵玫一惊,把茶杯往旁边小几上重重一放,起身就往通向内堂的小门而去。
那个伙计立即上来拦住她,赵玫瞟见他袖中隐藏的刀尖,冷冷一笑,抬脚就是一踢。
那伙计重重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赵玫看也不看,掀起布帘,就一直往里走。
门后是一段长长的回廊,回廊尽头有个小天井,天井东西两面各有一扇耳门,听刚刚如花的声音,应该是偏西的方位传来,她没有犹豫,直接进了西面的耳门。
眼前是一个不小的院子,赵玫站在院子中间,警惕的扫视四周。
院子并不大,跟一般店铺的后院格局差不多,中间一个大花坛,花坛后的石阶上去是正厅,两侧偏房。
不过奇怪的是,她这一路进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拦截她的人,就好像故意给她清空了进来的道路一般。
她心里疑惑,直觉前面是个陷阱,可是想到如花的惨叫声,却不得不往里面跳,即便有危险的是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如花,也无法放任不管。
她凝起十二分精神,尽可能的感受着空气中那些轻微而异常的声音。
头顶上是蝉鸣以及树冠上幼鸟微微抖动翅膀的声音;左侧有风刮过屋脊的呼呼声,飞虫从窗户的缝隙中进入屋内,撞在了蜘蛛网上的挣扎声;右侧的墙角里有咔嚓嚓的声音,时断时续,像是老鼠在吃东西……
只有正对的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连呼吸声都显得粗重很多……
赵玫一抖衣袖,一柄手术刀滑入手中,刀片冰冷而锐利的光芒紧贴赵玫皓白的手腕,她轻抬脚步,如风般掠过,眨眼就到了正门。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般,屋内突然有了动静,是男子低沉而轻浮的声音,
“听说你就是赵玥那小子的心上人,果然长得秀色可餐……真想看看那小子知道他的心上人在我身下婉转承恩的样子……”
“呜呜——”回应男子的是如花从喉咙里发出了哀求的悲鸣。
赵玫眼神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除了眼前房间内令人无法容忍的侵犯,还因为身后涌向这里的众多脚步声……
哼,真是请君入瓮的好算计!不过想捉住她,没门!
她抬脚一踢,房门轰然大开,她一眼就看到左侧垂帘半掩的床上,男子正压在如花的身上,旁边还有一个男子,正帮忙按住如花挣扎的腿。
如花嘴被塞住,不住的摇头挣扎着,看到闯进门来的赵玫,眼神复杂中夹着希翼和乞求……
赵玫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愤怒,如电般闪到床前,抓住旁边男子的衣领就往后一丢,只听咚的一声,男子摔在身后的圆木桌上,桌子应声碎开,四分五裂。
她再以掌为刀,狠狠的劈向如花身上那个男子的后脑勺,男子的头顿时歪向一旁,似是昏了过去。
她跳上床,猛的将那肉泥般的身体踢到一旁,再蹲下身子用手术刀割开绑着如花双手的绳子,正要安慰如花两句,冷不防如花抓着她的手,就往旁边那个男人身上猛的一捅……
赵玫已经收了力道,但是手术刀太锋利,还是插*入了男人的身体。
“你!”
赵玫抽出刀来,看着男人腹部渐渐渗出的血,在锦袍上晕染开来,像一朵鲜艳而冷艳的花。
她本想说如花两句,但是看见如花悲愤而憎恶的目光,又吞下了要说的话。
罢了,反正死不了人,出点血也是活该。
她借着男子衣服把刀擦干净,随意扫了扫男人的脸,四十岁上下,面容精瘦,穿着不俗,应该就是杜承平了。
突然,她眼神一顿,心里涌上一层不安,伸手就要去探杜承平的呼吸,却被如花拦住。
她已把口中塞着的布条拿出来,抓住赵玫的手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主子,我们快走!”
赵玫犹豫的扫一眼杜承平,最终还是跟着如花离开,却不想,刚到门口,就被赶来的人团团围住。
赵玫看着面前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的黑压压的一片人,心里暗暗吃惊,这些人装备正规,行动统一,全是穿着青黑色麟甲手持冰冷铁剑的士兵们。
青黑色……在王都中,代表着负责王都戍卫的都卫军。
怎么会惊动都卫军的人?
赵玫心里疑云重重,站在门口没有动,只微微上前,把如花挡在身后。
那些士兵们沉默而森然的看着她们,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一直在等什么。突然,一声命令般的沉喝,队伍霍然分开两半,一个人从那些铁血将士让出的空道中步出,
赵玫惊异的看着来人,惊呼出声,“尚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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