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逍遥王府,死气沉沉的阴霾让楚孝轩难以适应。眼前一个个下人都匆匆埋头低首走过,见着楚孝轩一行人也只是礼道“楚少爷”便神色慌张地离开,决然不似往日安然闲适之景。
不安之感愈加强烈,楚孝轩难以料想,若是等会王妃服了药却不见成效又将会引起怎番轩然大波。思及方才张小泉让青儿传递与他的“万苗珠”,身后的柳盈盈一刻未曾离开自己,惹得他一直未寻的机会得知究竟张小泉是否将药改制成功了。若是未能,只怕……
楚孝轩忧心忡忡地往王府的后院走去。
“唉,楚少爷莫见怪了。王妃病危,王爷亦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身子也憔悴着啊!王府人心惶惶,怎还能安然啊!”一旁的俞伯见着楚孝轩的忧色解释道。
步入院中,俞伯率先一步上前禀告:“王爷,楚少爷带着万苗珠来了!王妃和小世子有救了!有救了!”
闻声,楚孝轩便见屋内闪出一个身影,再定睛看时,楚孝轩不禁心中一恸,仅是几日,这眼前之人竟是他的生死之交——上官霖?!长久未经梳洗打理的发髻,一脸黯淡的胡渣,红肿的双眼与惨黄的面色,即使再俊俏的人儿也要被埋没了亮色。
“轩!你来了!”上官霖上前,用力一抱眼前之人,就一个拥抱,一句你来了,没有再多的言语,一切都了然于胸。
“是的,我来了。”楚孝轩心中疼痛,这一句是有多大的信任只有他们自知。只是此刻,他却不得不让他失望了。这个拥抱的力度太大,大到他难以承受,痛的连带着眼角都酸涩了。
“王爷!赶紧请太医入药替王妃整治吧!”俞伯心焦地在一旁提醒道。
“好好好!我们进去,窈窈——轩带着万苗珠来了,你莫用再受苦了!”上官霖率先入屋。
楚孝轩在后,正欲赶上,耳边传来极不愿听到的声音:“莫忘了楚夫人!”
心一颤,他已无路可选,“我还有选择吗!”他压低的声音恰巧仅能传入她的耳中。看到方才上官霖的憔悴之样,楚孝轩脑中确实产生了它想,心被摇动,却终是抵不过威逼。
为今之计只有一搏,上官霖,此生是我楚孝轩欠你的!
入屋,床榻之上乃是已陷入昏迷的曾窈窈,毫无血色之容让旁人都看着难抑心头之怜。
“楚公子,可否让老夫一睹万苗珠?”太医上前,伸手讨要。
楚孝轩手中紧拽的黑木盒早已被汗水侵湿,手背用为用力已青筋爆出。
“楚公子!”柳盈盈见楚孝轩的迟疑,担忧怕被看出了什么,不禁在身后提醒。
手中像是握了千斤之石,沉重地他用尽了浑身气力,长久才重重道:“此乃我府的万苗珠。有劳太医了!”
太医看似已是年过半百之人,楚孝轩从未见过。只见他打开黑木盒,取出盒中的万苗珠在日光下细细端详了一番,眼底闪过光亮,与楚孝轩身后的柳盈盈对视一眼,才宣称道:“果真乃楚府的万苗珠也!妙啊!秒啊!”
“王爷王妃,楚少爷请稍等。老夫这便去入药。”说罢便转身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太医携带汤药而来。
“王爷,此药让王妃服下,若无意外,便可保得世子与王妃安然。”
奶白色的汤药盛于碗中,看在楚孝轩眼中却愈加显得怪异。
看着上官霖扶起曾窈窈,用勺一口一口地将汤药喂入她的口中,每一勺却像是烈火一点点地焦灼着他的心头,仿若只身烈火焚炉般煎熬。
“王爷——”微弱的娇喘声响起。
“醒了醒了!王妃醒了!王妃醒了!”俞伯兴奋地跑出去宣布道喜。给死寂的府邸瞬间像是被灌入了新鲜空气,立刻活了起来,连同屋外的脚步声都快捷有力了起来。喧闹声仿若报喜鸟一边响遍了逍遥王府,人人脸上扬起了经久未见的欣慰。
“窈窈,你终是肯醒来了!终是愿见我了!”上官霖喜极而泣,男儿泪滑落在床榻上苍白失色的花容上。
软弱无力的玉手微微抬起,替他拭去那眼角的湿润。“嗯,我醒了。王爷,窈窈又能见到你了。”
“王爷,莫要待药凉了,需趁热喝尽了!”太医见到碗中还有过半的汤药,与柳盈盈相视一觑,催促道。
“对,对,对!趁热喝了!来,窈窈,把这药喝了。”
上官霖一勺勺地继续喂着,手因喜悦而激动地止不住地颤抖。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色之中,没有人觉察到此刻眉头已紧皱的楚孝轩此刻脸色愈加地苍白,他不知道张小泉究竟在药中做了什么手脚,而又会见怎般的药效,若是未做,则秦湘兰必是命在旦夕,若是动了手脚,却不知能否成功,且又是怎地状况。
然而,担忧的事终是发生了。
“啊——王爷!王爷!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恢复了些气力的曾窈窈忽然捧腹大叫起来,面色再次苍白如土,随即鲜红的鲜血在片刻间渗透了整条雪白的床单,刺眼之色让每个人都痛了眼。
“啊!孩子,我的孩子……王爷,啊……救救他,救救我们的孩子……”
曾窈窈痛地蜷缩在床榻之上打滚,身下却已是血流成河。
“太医!太医!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上官霖此刻也吓得没了血色,手紧紧拽着曾窈窈,生怕一放手便是永远的抓不回来了。
“这……”太医忙佯装慌乱地把脉诊断。
“怎么回事!王妃究竟是怎么回事?!”曾窈窈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叫喊传入上官霖耳中,不禁让他痛心疾首。身后的楚孝轩早已没了血色,心中如撕裂般的疼痛,张小泉的药终究是失败了吗?他……杀害了逍遥王未出世的小世子,终是躲不过与他反目成仇吗?
“王爷,是,是万苗珠……”太医埋首惧怕地哆嗦着回禀,“珠子里动了手脚……”
“万苗珠!?”上官霖不敢置信惊叫地看向一脸失常的楚孝轩,心中那一处一直坚定从未动摇过得信任砰然倒下,撞的他的心血肉模糊。“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定是你弄错了!不会的,轩,你告诉他,不会的,是不是?是不是?”
痛到深处已无泪。上官霖失了心魂一般不停地痴问。
“王爷,王爷,我们的孩子……我,我们的……孩……”
声音戛然而止,拼死拽着上官霖的手的玉手霍然垂落在床沿。
“不!——窈窈!窈窈!你莫要睡!快醒醒!窈窈——”
歇斯底里的吼声传出,响彻了整个逍遥王府,再一次彻底地划破了安然。
“霖,抱歉,我……”看着床榻上那个不再起伏的胸膛,没了气息的人,心沉到了谷底。楚孝轩未曾想过,未曾想过这样的结局,竟是一尸两命。他哑口无言地说不出话来,看着上官霖崩溃的狼狈,他却是罪魁祸首。
“滚!滚!都给我滚!——”
楚孝轩愧疚的声音把上官霖心底存有的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了。
楚孝轩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柳盈盈强行带离的,耳畔一直回想着那个屋中传出来的撕心裂肺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青儿听闻失魂落魄回来将自己关在清风苑中谁也不待见的楚孝轩,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前去叩门,却与他人无异被关在了外头,得不到一丝回应。
第二日,锦州城中,满城羌笛萧瑟,主道之上,长不见首尾的送丧白衣队伍缓缓前行,男女老少,大街小巷,一夜间皆传:“楚府大少楚孝轩,冷血无情人唾弃,心狠手辣害手足,夺人 妻儿害其命!”
当吴丰闻讯匆匆赶来之时,青儿已闻的消息不敢置信地候在清风苑院中,苦苦望着那道一直紧闭的房门,不见一丝动静。
“青儿,这是怎的回事?传言可是属实?少爷他怎会……”吴丰慌乱地冲进来便拉着青儿质问。却被紧随而来的怒吼声打断:
“楚孝轩!你给我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你——”
欧阳若箭步飞来,见院中的青儿与吴丰两人,质问道:“你们少爷呢?让他滚出来!”
“少爷他……”青儿朝屋中看去,她也想知道,究竟是怎的回事。
欧阳若寻着青儿的视线望去,闪身跃到门前,抬脚猛烈地蹿上上等木门。
“楚孝轩,你个孬种!给我滚出来!滚出来说清楚,告诉我,告诉我传言是假的,是不是?楚孝轩,你有种别躲着,滚出来啊!出来啊!——”
屋内,依旧死寂没有任何声响。
“别踢了!他不会说的。”柳盈盈拦下欧阳若,心中虽是替楚孝轩疼痛,却庆幸他这般顺着主子的命令去做了,否然后果她更难以想象。
“什么不会说的?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拦我!滚开!——”
“是他做的,怎的了?你再无礼休怪我不客气了!”柳盈盈被欧阳若激怒,说着便伸手去抽腰间的软剑。
“你莫要冤枉人!他是怎的人我还不知道!滚开,我要见他——”
清风苑中,刀光剑影,随着秋风洒落的落叶碎成细片,迷蒙了人们的眼睛。
“够了!若,你停下——是他做的,你给我回去!”
突然一个身影间入厮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之间,喝止道。
“大哥!?——”欧阳若又气又惊,气眼前口出狂言的女人污蔑他的兄弟,又惊诧欧阳清怎会追来。”大哥,你莫要拦着我!我要砍烂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的臭嘴!”
来人正是欧阳清,欧阳若的大哥。
“砍什么砍,她说得没错,是楚孝轩干的!你还不快跟我回府去!”
“什么?不,不可能的,大哥,一定是你弄错了,不可能的,轩他……”
“什么不可能,还不赶快给我回去!再不回去我们欧阳府就好被他们楚府诬告治罪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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