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药味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面容消瘦到眼窝微微凸出的中年男子。
按理来说林如海正值壮年,还不到四十岁。
虽说古时人均寿命不长,但官宦人家可不比下地劳作的寻常百姓。
然而。
林尘望着林如海那满头苍发,便知此人生命力垂危到了极点。
“阿父!”
林黛玉看见自家父亲模样之后,失声惊呼,不敢相信所见。
要知道她离家不过几年时间。
可林如海的样子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贾琏和林尘说来算是外人,所以自觉告退出了门。
刚出来,林尘便听房内响起林妹妹的轻声抽泣。
那管家虽说哀伤,倒也没有忘记待客之道。
引林尘和贾琏来了正堂,奉上茶水。
贾琏见状,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毕竟来扬州可不是喝茶来的,他的心早就被扬州风月勾了心神,如何能安坐?
当即,贾琏扯了个借口,径直离开。
反正他已经完成贾母嘱托,将林黛玉送回了林府。
接下来的事情,与他没啥关系。
不过就在贾琏前脚刚走。
林尘便见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脸上还有一丝喜色。
“嗯?”
那管家见正堂就林尘一人,不由愣了愣。
在得知贾琏有事先走后,这管家倒也不恼,恭恭敬敬请林尘随他而来。
“可是林御史醒了?”林尘若有所思的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算是证实林尘的猜测。
很快。
来到先前林如海所静养房中的两人。
林尘刚进门,就见林黛玉小心翼翼喂着林如海喝着散发苦涩味道的汤药。
至于林如海,背靠垫子坐稳,正在闭目养神。
听闻林尘进来的动静,方才睁开眼睛看过来。
林尘与之对视,心中微凛。
正所谓老虎垂暮,余威尚存。
虽说病重,眼眸却依旧清明。
要知道,林如海可是先帝时期的科举探花出身,绝非等闲之辈。
并且还能在扬州这种是非之地,担任要职十余年。
说这类人,是老狐狸都不为过。
在林尘身上扫视一遍的林如海,忽的挤出一抹笑意来,朝林尘颔首示意。
“听闻林大人送小女归家,林某先行谢过了。”
听林如海这么说,林尘微微摇头道:“顺路之举,林御史不必挂怀。”
“顺路吗?”
林如海可不眼瞎。
在林尘这小子进来后,自家女儿注意力都分散大半落在其身上。
若是过往,他定然要好生考教一番。
只是如今,林如海没这个精力了。
更让他好奇的是,贾府的人呢?
林如海将林黛玉送到贾府,可不光是寄养这么简单。
其也有替自家女儿寻个靠山亲家的意思。
特别是在林如海如今病重的情况下,越发忧思起来自己女儿今后该如何过活。
他久居扬州,虽说不清楚朝中何时出了如此个年轻武官,但若是女儿心系此人,他得抓紧托付好后事。
所以林如海接下来开口的话,就让屋内安静下来。
试问林尘对林黛玉真心与否?
“阿父!”
林黛玉唰的一下起身,结结巴巴打断自家父亲接下来的话。
“女儿请林将军来府上,是为您的病而来。”
林如海闻言一愣,而后失笑。
原来是他弄了个乌龙。
不过。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林如海还是看出些许端倪出来。
别的不说。
自家女儿对这林尘甲,应当心有一丝好感。
“咳咳…没想到林将军还懂杏林之术?”林如海轻咳一声,算是略过刚刚的乌龙。
“略懂。”
林尘也有些尴尬,接上这话来找补。
他自然不懂什么医术,但内力加上六识,和现代医院的核磁共振也相差无几了。
林如海闻言,面容无悲无喜。
好似对自己的身体有充足了解,自知命不久矣。
当然。
为了不让林黛玉挂怀,林如海还是笑呵呵的伸出手,示意配合林尘的检查。
林尘见此,便也伸手学着医师把脉的动作。
实则一抹先天真气悄然进入林如海体内,配合六识开始检查其身体异状。
血气亏空,肺腑有损。
这不查不知道,林尘发现林如海的身体,当真跟破房子没啥区别?!
若是换作寻常人,早就死了。
林如海眼下还能活着,全靠各种珍贵补药续命。
发现这个情况的林尘,目光微凝。
不对劲!
按理来说,不存在任何吞噬生机的病症才对。
哪怕是癌症,也只是让身体器官病变导致并发症,最后致死。
然而林如海的身体虽说亏空严重,但实则还算健康。
唯独就是……被什么东西抽取走了大量生机,方才出现这等迟暮之症。
想到什么的林尘,眼眸微寒。
当即调动先天真气往林如海心脉而去。
“哇!”
就在瞬间。
林如海脸色一白,神情痛苦起来。
“阿父!”
林黛玉见状,小脸露出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唯有林尘松开把脉的手后,随后起身看向林如海。
后者平复刺痛后,这才苦笑询问道:“林将军,林某身体可还有救?”
林如海的语气当中毫不抱希望。
然而。
林尘沉默,半晌后方才低声说道:“林御史,这要你命之人,当真手段不凡。”
此话一出。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管家,林小小姐,连同林如海脸上表情都愣住了。
下一秒。
林如海神情收敛,变成难看之色。
“林将军,这话不得当戏言。”
“林御史,你体内心脉当中,被人下了吸食生机的蛊虫。”
林尘指了指林如海心脉所在,语气肯定道。
“吸食生机的蛊虫!?”
听闻这话,林如海反而冷静下来,对管家使了个眼神。
那管家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显然。
这管家是林如海心腹。
“这下蛊的手段,倒是让本将有些熟悉。”
林尘想到了当初在白莲教见识过的五毒门蛊术,就如林如海体内蛊虫一样诡异。
林黛玉不知道什么五毒门,只见林尘说出林如海病重缘由,好似那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将军,可有救治阿父的办法?”
语气急切,水润眼眸快要哭出来的林妹妹。
林尘闻言,则是微微颔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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