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茶餐厅坐下,刚好到了饭点,杨易也不客气,随口用粤语给大家安排了吃食。
“鬼佬肉多色,印度老举生粒春,冻屎飞沙走奶....”
杨易刚才点了咕噜肉要多汁,叉烧饭加荷包蛋,冰咖啡不要加糖加奶...,这是香港茶餐厅的黑话,不是老香港人是不会这样下单的。但是如果你这样下单,伙计就知道你一定是熟客,服务态度会很好,分量都多一点。
“哈哈,大耳兄弟,我们来香港也一年多了,粤语也听得懂一些,你刚才点了什么啊,我好像一点都没有听懂啊?”兰凯旋见杨易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扫了一遍,那伙计摇头晃脑地就记下了,还给出了难得的笑脸,不禁好奇。
“哈哈,大哥,你要在这边生活个10年,而且常来茶餐厅,才能学会我这样点餐呢!”杨易也不禁有点洋洋得意。
这三人眼光极好,刚才见到那辆小货车的车窗上一个小洞,自然知道这个小兄弟肯定有惊人的技艺。他们没有听到枪声,那肯定是用什么东西飞掷的,而且那群小偷对他毕恭毕敬,显然是已经被打服了。
他们都很好奇,这个小兄弟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么厉害?
“兰大哥,我见你们都拿着扳手,刚才是去办什么事情了么?”杨易问。
“嗯,不瞒兄弟,我们刚才是去讨薪了。”兰凯旋说。
很快,杨易了解到,他们这伙人就是以大姐的丈夫为首的一个湖南籍的工程队。他们都是从内地各种方法偷渡来到香港的。他们接了个小工程,已经做完了,但是一直讨要不到薪水。今天大哥还无缘无故被东西砸了头,他们怀疑有人竟然想下黑手。
他们去包工头那边讨薪,但是那个人跑了,听说他的老板是个什么高级警司的小舅子,已经放出话来,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就是欺负他们在香港没有根基。
这个时代,香港的警察跟黑社会勾结的厉害,法律根本管不到他们。要到了1974年,港英政府实在看不下去,才弄了个廉政公署。后来还是妥协了,让这些贪污巨大的警察高层带着贪污的钱跑到海外,这才慢慢弄好了香港的治安。
有很多的香港电影讲述这一段历史,例如《跛豪》,《五亿探长雷洛》等等。
高级警司?那是金矿啊!杨易的邪念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听杨树林抱怨,那个野人来了香港,一直想去杀人,但是杨易哪里有人要他去杀啊!确实,保护要人不是他们的强项。杨易也不好让泰国的坦克他们过来保护杨树林,他们很可能会招来那个西德SSR神秘组织的。乌龟现在负责保护杨树林也是权宜之策,得益于乌龟非常的低调,基本不露面。
那个SSR是清楚杨树林的存在的,但是他们是否会对伯父下手,杨易也不知道。
让野人去弄一下这些高级警司,应该有不错的收入,毕竟一个吕乐探长就号称有5亿,这是1970年的5亿啊,杨易好羡慕(眼红)。
那三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让这个小子起了那么多的心思。
“不说了,我们相信凭自己的本事,肯定能在香港活下去的!家乡饭都没得吃,我们不是照样活下来了么?”兰凯旋见杨易愣愣的,还以为他为了他们收钱发愁呢。
“三位大哥,要是我没有看错,你们都当过兵吧,要不我们弄个安保公司?赚钱比当地盘工容易。”杨易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不过,我们要先将那个坏蛋欠你们的工钱要回来,总共多少钱?”杨易问。
“一万四千三百一十二块八毛。”瘦高个颜春侠接话。
“行,三位大哥,我在香港还有点人脉,你们这个钱,我会帮你们要回来。”杨易大包大揽。
“太好了,大耳兄弟,我正发愁怎么给家里的姑姑寄钱呢!她病得很厉害。”年龄最小的南小川说道。
“三位大哥,如果你们看得起小弟,我先给你们钱,然后要回来账再还给我,行么?”杨易说。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兄弟你垫钱呢?”兰凯旋不假思索地反对了,他也看到了杨易的装束,就是一个普通的海员的装束,他的钱也来之不易的。况且他们才刚刚认识,要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嗨,既然我们是兄弟,那这点事情,我能帮上忙,怎么能不让小弟垫钱呢?你们要是不要,那就是看不起小弟!”杨易也很四海。
说罢,杨易拉开了自己的双肩包,从里面掏出厚厚一沓美金,足有2万块,啪地放在了桌面上。“拿去用!”
他们这一桌动静不小,一旁早就有人悄悄地鄙夷地看着他们了,这帮穷酸!死捞仔,说话那么大声,一点素质都没有。
香港这时候港币还是与英镑挂钩的,1美元可以换6港币。香港一般工人的收入大概也就三到五千港币一年。突然见这个海员拿出了厚厚的美金,很多人都傻了。
那三人也傻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小兄弟随身带着那么多钱!
“大耳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兰凯旋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美金,他也是知道美金的价值的。
“三位大哥,我其实是有事情要求到你们的,吃完饭,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杨易将美金塞进颜春侠胸前的挎包。他看出来了,这个瘦高个管钱。
南小川坐在杨易的身边,他眼尖,看到杨易的背包里面至少还有好几万美金。他保守了,杨易这个包里面有30万美金,现在只是拿出了2万。这些都是希望重新回到师门的马鸿孝敬的,杨易嫌重,只是拿了30万。
伙计也是有眼力劲的,见到个禾杆盖珍珠的主顾,那不得卖力服务?东西就流水一样地上来了。他没有白费劲,杨易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多出来的,算小费了。他实在没有其他的钞票了,坐巴士的钱就是一把硬币。
四人离开了茶餐厅,找了一个咖啡厅,要了一个包间,他们准备谈大事了。
杨易了解到,这三个大哥,都是参与了1965年援越的特殊的部队,他们都是工兵。在越南,他们说是工兵,其实是特种兵的教官。他们真刀真枪地跟美国佬干了两年,杀敌无数,九死一生。
回国后,因为一些原因,他们被迫退伍了。回到家乡,颜春侠发现他的妹妹被乡干部的儿子糟蹋并且杀害了。他们抓住了那个人渣,告到了法院,结果法院以证据不足驳回了。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颜春侠一个人就手刃了那个人渣,结果被通缉了。兰凯旋知道这个事情后,跟颜春侠差点闹翻了。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一个人干呢?颜春侠曾经答应将妹妹给兰凯旋做老婆的。
最后两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掉了那个乡干部,法院的法官,还有他们的后台,一个县领导。再然后,他们带上南小川,泅渡到了香港。
他们将自己在国内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杨易说了。他们杀的每一个人手里面都有人命,都是罪有应得的。
“嗨,颜大哥,我是不在,要我在,我肯定也要大开杀戒的。这些畜生就该千刀万剐!”杨易知道,他们经历的事情,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多如牛毛。这个时期,公检法都不正常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群魔乱舞。中国经历了83年后的几次严打,狠狠地杀了一批人,治安才得以恢复的。
三位对这个秦大耳也非常投缘,漂泊在外,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回国去见家人了。在异乡能遇到知己,最重要的是理解他们过往的事情,让他们感到非常的亲切。
杨易随后跟他们谈起了组建安保公司的事情。安保公司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新鲜的事物,杨易却并不陌生。为杨树林和自己的其他产业组建一个安保公司,是杨易计划内的事情。杨易让他们拿着那两万美元,先将工程队的生活弄好,剩下的,就开始招纳他们原来因为各种原因在国内混不下去的战友。杨易决心以华夏的退伍老兵作为他们这个安保公司的核心。
这三位都是精锐的战士,但是安保公司的管理和对外事务却未必能够交给他们。杨易需要在这个核心外面包上一层洋人的皮。杨易开始搜肠刮肚,前世确实有人能够胜任这个安保公司表面上的领导的人选,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香港,有些还太小,先筹备吧,杨易也不是特别着急。
杨易留下了三人的联系方式,也给了一个紧急联系方式给三人,就告别了他们,独自去坐渡轮了。
看着这个小伙远去的背影,兰凯旋三人都感觉今天好像做梦一样。
“大哥,我们让指导员过来吧!我再回一趟大陆!刚才大耳兄弟说的,我连听都没有听明白,不过我觉得咱们指导员能够明白!”南小川说。
“就怕他不肯来啊!”颜春侠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有钱了,我去找老杜,他说过有钱就有办法!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救指导员么?”南小川说。
“行,就这样干!”兰凯旋下定了决心,让颜春侠拿出一沓美金,整整一万美元,放在了南小川的手里。
他们商量了一下,南小川直接走了,踏上了营救他们指导员的路途。他们曾经都是军人,说干就干。
南小川是湘西的放排人出身,水性极好,游泳往返大陆和香港,那就是一个晚上的事。他们口中的指导员是他们的主心骨,因为所谓的“路线问题”被军队除名,还去了一个劳改农场劳改。把他弄出来,这是三人最迫切的愿望。不过指导员明确表示过,他坚信自己没有错,也不会做逃兵,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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