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这边的消息是沈淮递给他的,自然来得很快。相比之下,沈慕芸那边,却明显要晚上很多了。沈慕芸接到消息,却是在整整两日之后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失踪不见了?”
当时时辰还早,沈慕芸刚刚在四房这边的小厨房里用了午膳,正准备早点去长房那边去绣东西。最近她几乎是日日都去,即使不刺绣,也是坐在那里沾了墨水抄经书,已经差不多养成了某种习惯了。
今日原本也是正准备过去,就被匆匆赶来的夏栀打断了原本的计划。
夏栀甚至来不及说什么,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把手中已经揉得皱巴巴的信件递到了她手里。一边从旁边的春莹手里接过信件,一边语气略显急切地道:“姑娘,姑娘,这是边关送过来的急信,你...你可千万要冷静。”
那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去,刚刚递出去的信件就啪地一下,直直地落了下去。旁边顿时就响起了春莹的喊声:“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扶我一把,我好像...脚崴了。”
沈慕芸咬了咬牙,却还是被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给激地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两个丫鬟顺着那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原来是沈慕芸刚刚一个不留神居然一脚踩空,所幸及时被扶住了,才不至于摔倒。
此时她们三个都是站在台阶上的,若是刚才沈慕芸真的就这么直直地摔下去了,就怎么也不止是脚崴一下的事情了。
一想到这里,春莹和夏栀两个后背齐齐地覆上了一层冷汗。
一直扶着沈慕芸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下,两人都是皱着脸的模样。若是平日里,沈慕芸早就已经出声安慰了两句了,但现在,沈慕芸却明显是一时顾不上她们俩了。
她的心思完全在手里这封捏着的信件上,这会儿连眉心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攥着纸张的手因为用力,都已经隐隐泛起了青白。
又一件顺着前世轨迹的事情发生了,却也同样发生了变化。
就如同之前楚承越的事情一样,即使时间不同,方式不同,可是她们还是相遇了。
这是不是就是说明,有些事情虽然会发生改变,可能是时间,可能是方式,但最终,原本会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除非,像她刚重生的那会儿,彻底改变一件事情的走向或者是结局,有些事情才会彻底发生改变。
就像现在她握在手里的这封信,分明距离她之前记忆里父母出事的时间点还有两年的时间。她父母也是两年之后才突然回来的。但是这一次,她却已经先一步接到了信件。
可是这明明应该是两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提前了?
难道这就是她重生之后引起的改变吗?所以这种改变甚至没办法确定的,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事情是从根源上,还是从时间上发生了改变。
但眼下,她却在思考另一件事情。
如果这些改变都是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话,那么是不是她记忆之中发生的事情,其实也是会发生改变的?
沈慕芸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认知让她一瞬间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对于一些事情的预知还有什么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努力传到了话,就算楚衡将来真的相信她说的话,如果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这次却并没有按照原本的时间轨迹发生的话,她又该怎么证实她说的话是真实的呢?
她要怎么向楚衡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呢?
沈慕芸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只是她这样的反常,此时落在身边两个丫鬟的眼里却俨然是被信中所言的事情给刺激到了,一时不知所措又茫然的模样看得春莹一阵心痛。
春莹忍不住想,为什么所有这些不好的事情都要发生在她们家姑娘的身上呢?
那封信件的内容是和沈郁相关的,信上说,沈郁原本已经得了皇命从边关回京,却在出了边关的那座雍城之外不足百里的地方,突然连人带车马都失去了踪迹。
几乎是信息刚一在边关传开,这信件就已经递了出去。但沈慕芸依旧很清楚,只怕这封信此刻到她手上的时候,距离她父亲母亲失踪,已经足足有两三日,不,甚至是更久的功夫了。
上辈子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她父母没有出事,而是直到七日之后,才突然出现在都京城的地界里,再然后,一路直往府邸来的。
因此,沈慕芸知道,自己的双亲是不会出事的。
但是现在,或许是因为受到了之前事情的影响,沈慕芸对于这一点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起来。既然有些事情是可以发生改变的,那如果,正在发生的事情也发生了改变呢?
她是不是不应该对前世的那些记忆太过笃定?毕竟这辈子,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沈慕芸原本就强作的镇定也有些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找外祖母。
既然信都已经递到了她这边来了,那么外祖母那边也应该是已经得了信的。
想到这里,沈慕芸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甚至因为动作太急的缘故,脚下顿时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却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脚崴了这一件事情,猛地推开身边两个丫鬟想要搀扶的手,猛地就往安老夫人的院子里跑去。
而此时,安老夫人的院子里。
这封刚刚拿在手里不久的信件两眼就被看到了底,安老夫人却坐在那里好一阵都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突然之间老僧坐定了一般。
把自从信件递了过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的严嬷嬷看了个心惊肉跳。心道,早知道就不应该把消息直接递给安老夫人的。
“怎么着,合着这么大的消息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耳边却突然响起安老夫人那沉沉的,却含着莫名严厉意味的声音。听得严嬷嬷顿时就是心头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因为太过担心的缘故,居然下意识地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
再一抬头,果然对上了安老夫人,那透着三分锐利之色的眼神。
严嬷嬷顿觉自己失语,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对不起老夫人,老奴失言了。”
安老夫人眼中虽然有责备之意,但严嬷嬷到底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老人了,她自然也不会这么一点小事责备太过。所以,安老夫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顺势提点了严嬷嬷一句,然后便顺势转移了话题。
“严嬷嬷,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姑老爷虽然续了弦,但他既然还认我这个岳母,那么芸儿就是府里的表姑娘。这次的事情,趁着现在风声还没传开,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数。”
话说到这里,俨然已经有了几分严厉的味道。
严嬷嬷自然也听出来了,心下暗暗后悔的同时自是再不敢多说什么。安老夫人这才脸色稍霁。只是目光再转向信件内容的时候,神色间还是忍不住挂上了一丝忧虑。
沉吟了好半晌才又开口道:“要不然,让大郎去打听打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老夫人口中的大郎是楚朔,是丙戌科的二甲同进士,此时正在礼部当值。
几乎是她一开口,严嬷嬷便知道,安老夫人这是关心则乱了。想了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了一句:“老夫人,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大爷是刚刚才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才不到两年,姑老爷却是已经在边关待了五年了。”
言下之意,你就算真的要去求人,也得去找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不是?
楚朔是礼部侍郎,和边关那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去啊。
安老夫人显然也并不是个傻的,几乎是立刻就恍然大悟。但下一刻,眉心却显然是皱得更紧了。一时又想到了沈慕芸的身上,不由又是悠悠一阵叹息。
这边安老夫人和严嬷嬷两个自在一处纠结了半晌不提,沈慕芸那边,却又是另外一番的心惊肉跳。
只见沈慕芸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却是无论身边的几个丫鬟怎么问,也愣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楚莹的一盏茶还没有换完,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是第几次被身边的人拽袖子了。
“要不你去问问姑娘...”
拽她袖子的人话都还没有说完,春莹就已经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衣袖收了回去。她摇了摇头,正想说自己也没有办法的时候,原本一直在那里踱步的人却猛地一下子顿住。
沈慕芸看也没有看那几个一时间神色各异的丫鬟,话却是冲着春莹说的。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楚...衡舅舅那里一趟。”
说着,也不等在场其余人的反应,春莹那一句“姑娘你小心着点脚”的话还堵在喉咙口,沈慕芸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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