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等绝不敢如此!”青玄面色一凝,在燕南瑾面前倏然下跪,抱拳铮铮解释道,微垂着头,面色一片赤诚。
“你敢说从未违抗我的命令?”燕南瑾面色微沉,语气冰寒。
他们莫不是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是么!
当日,若不是他们有意放婉儿离开,婉儿又怎会轻易找到下山的路,被段铭枫所伤,带回王府,自此与他形同陌路。
紫叶深谙毒性,又岂会在中了婉儿的小小迷药时毫无察觉!
左炎明知婉儿不会武功,步履比紫叶浮而重,陪她同行,他不信,左炎分不清,身边之人不是自己熟识的同伴。
青玄听力敏锐,他不信,青玄他听不出婉儿的声音。
若不是,他们放任婉儿离开,婉儿根本出不了山庄。他就有机会陪她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慢慢养愈丧亲之痛。然后,他会照顾她一生一世。
只是,他们竟然违抗他的命令,让他一次次与她错过。
他有何颜面问他,青冥堂与她孰轻孰重。
“堂主,属下…。”青玄默然将头垂得更低,面上几分惭愧。
他们虽奉他为堂主,却一直听命于丞相。丞相容不得堂主的半分不顺从,而堂主为了赵婉君屡次违背丞相,这是丞相不容许的,所以,丞相对赵婉君下了必杀令。他自知堂主对那女子情深意重,若杀了她,只怕堂主与丞相势必会因此而心生嫌隙,或者更糟。
“你们早想杀了她,是么?”温润不再,此刻燕南瑾面色冷冽,死死盯着青玄的一双眸子寒星四射。
紫夜的绝命毒针,杀不了段铭枫,也能杀了她。
是他,将婉儿逼到段铭枫身边,是他,眼睁睁看着父亲对她动手,而无能为力。
思及此,他只觉心中再次抽疼起来。
“她活着,只会令堂主乱了分寸,丞相是决不允许堂主动摇的。”青玄心中大惊,该来的始终会来的。如今,堂主已然为那女子失了理智。
当初,放了她一马,是不是错了!
“你找死。”燕南瑾猩红了双眼,猛地出掌,一季凌厉的掌风打向跪地的青玄。
“噗…。”青玄不敢接掌,胸口生生受了一掌,身体摔出一米远,趴在地上,吐了大口血。
“堂主,你醒醒吧,她已经不再是赵婉君,那个与你相约盟誓的女人,早已死了。”隐在暗处的紫叶见青玄被他打了出去,闪身蹲在青玄身侧,将他扶起。
听着那声孤凄无奈,一腔柔情空付去的惆怅,她多想走到他身后,轻轻靠在他背上,告诉他,她时刻都在,只要他肯回头看看她,她一直在等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可事到如今,他还是忘不了那个绝情无义的女人,他可以不顾青冥堂上下百余人的生死,却还担心那个女人的安危。为什么,他宁愿奢望一个为贪慕华贵而屈身仇人的女人回头,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面纱下的唇,隐隐被咬出血痕,紫叶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似要将他从自己编造的梦境中拉回来。
“我不许你说她死,我不许。”燕南瑾身形一晃,手中的玉箫滑落,燕南瑾提气一跃,瞬间移到紫叶二人面前,左手倏然扼住紫叶的脖颈,一双猩红的眸子迷茫无措地盯着她,言辞激烈。
“堂主,不可。”青玄面色大惊,忍痛抬手制止。
“堂主,你明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你曾经深爱的女人,为何还自欺欺人,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感觉到喉间窒息的疼痛,紫叶瞳孔微缩,只觉眼中似有一层水雾挡住了视线。望着眼前淡雅绝伦的男子,凤眼中悲伤夹杂无尽爱意。若是得不到他的一丝感情,而要眼睁睁看着他为别人而折磨他自己,还不如让他杀了她,这样或许,他还记得她。
“……”燕南瑾双眼似没有焦距般撞进紫叶一片清哀的瞳仁里,右手讷讷垂下,颓然退了一步。
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婉儿,只是自己还在自欺欺人。
脑中一遍遍充斥着这句锥心刺骨的话,他猩红的双眼渐渐晦暗,满目的忧伤化尽了满园的残红。
他转身,朝院门口缓缓走去,清瘦的背影烙疼了她零落的心。
“堂主?”青玄不顾伤势,提步便要跟上去。
堂主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冬日枝头上摇曳的飘絮,仿佛,风一吹,便消失不见。
“青玄,让堂主一个人去吧。”紫叶淡淡的声音传来,止了他正欲迈开的步子。
青玄一怔,自然明白紫叶的意思,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劲自离开。
紫叶缓缓抬手,轻轻抚上被他触过的脖颈处,泪,再也丝毫无忌般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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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杜凌萱醒来,望着熟悉的子月轩,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奄奄一息的她被段铭枫救回王府那日。
那时,也如现在这般,只有她一人。
双手撑起身子,甩甩有些沉重的脑袋,被月邪抓走后的种种,悉数涌进脑海。
她猛然起身,急忙下床,赤脚朝门边走去。
几日未动,身体酸软无力,她才下床,头一阵眩晕,重心往左侧歪去,还好,及时扶住了墙边的高脚桌。
“王妃,你终于醒了。”恰在此时,莫离推门进来,看到她醒来,满脸惊喜。随即瞥见杜凌萱赤足踏地,扶桌而立的样子,赶忙过去扶她。
“王爷他……是不是……”杜凌萱心口钝痛,微哑的声音里带着丝颤抖,澄明的眸子里难掩的慌乱。
死了?在知道爹娘没死这个消息之后,她已经没有勇气直接将这两个字用在段铭枫身上。
“王妃,王爷只是受了伤,没有性命危险。”无视被王妃抓疼了的手臂,莫离柔声对杜凌萱说道。
王妃是太担心王爷了吧,自己的手臂被王妃抓得都有些痛了呢。
“…真。的?”杜凌萱有些发懵,随即见莫离一脸认真,方才觉得自己没听错。
他没死,他还活着。
“是真的,王爷只是有伤在身,在清风阁休息,所以没来看王妃。”莫离再次安慰道,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
“王爷的伤一定很严重对不对?”杜凌萱轻轻呼了口气,但一双眸子里仍旧布满忧色。
她忘不了,月邪将他打出十余米,又扼住他的喉咙,她以为……
“有杜公子在,王爷的伤会痊愈的。”莫离宽慰道。
“换衣洗漱后,随我去清风阁。”杜凌萱急急说道。
她想知道,他现在如何,她更想知道,为何他知道自己留在他身边的目的后,还陪她一起演戏。
那日段铭爵回宫后,说明了段铭枫遇刺的情况,并提到那三味珍奇药材之事。皇上即刻命人找寻天山雪莲去了,其余两味已从皇后和废太子处得到。
杜远泰仍旧在查刺客下落,那日匆匆回宫复命,他未来得及问明刺客去向。
第二日再去王府时,王爷告诉他,刺客只剩二人,均负伤,掉下了山崖,生死不明。
当日王爷击杀了刺客同党,月邪秃鹰二人合力,武功不在他之下,几番缠斗,双方都受伤严重,后幸得夏乔楚二人及时赶到,逼退了月邪秃鹰,二人不甘被擒,双双跳下山崖。
他派人到山崖下找寻过,只见崖下水流湍急,深不见底,估计二人早已被冲走,溺水身亡了。
再问夏乔楚时,他也承认他与落辽合力将负伤的月邪秃鹰擒住,迫使二人跳下了山崖。
而落辽,因家乡老父病重,暂时回了乡,只有待回来时,方能问他此事的情况了。
杜远泰心中疑惑,为何落辽偏偏在此时回了乡,且是托人转达,但人已经离开,他只好暗中派人悄悄跟着他,一探究竟。
莫离总觉得,这两日,夏乔楚变得很奇怪,每次见到她,总是刻意疏远。
王妃受险当夜,他来子月轩探过王妃,之后到王妃醒来,就不曾来过。
每次她为王妃还未醒来之事发愁时,他却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许的…欣慰!
对,就是欣慰,为什么王妃不醒,他不担心,反而是有些高兴!
这样的想法出来,莫离心中一惊。只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杜鸿千每日来王府,其一是段铭枫的伤,其二是杜凌萱何时能醒。
对于她里内的邪毒,杜青说,只能量力而行,目前暂时没有办法解。
而铭枫那边,自从他醒来,见到自己后,总是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疏离,还有,嫌恶!
他知道,这次是无法原谅的失误,但,只要能得铭枫原谅,他不介意受任何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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