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珊啊,青珊,开门啊,爹来了。”
随着敲门声,元宝来的大嗓门在整个铜雀胡同响起来。
门口树上的鸟雀都被吓得忽啦啦的飞走了。
元青珊在空间,不,在她的小玉院里几乎忙活了一夜,到了黎明时分才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玉院上空是白茫茫一片,无星无月无日,但,一直呈白天状态。
而且温暖如春,令人感觉温润舒适。
虽然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但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这会儿,她正在灶房里做早餐,突然听到自家老爹的大嗓门响起。
她放下正在清洗的油菜,甩了甩手,又在围裙上擦了两把。
高兴的冲出灶房,快步走到门楼下,抬手就去开门栓,似想到什么,她的手猛的顿住。
她低头理了理衣袖,又将两鬓的碎发别在耳后,扯开嘴角笑了笑。
觉得有些僵硬,她揉了两把脸,暗暗“吁”了一口气,重新扯起笑脸,这才拔开门栓拉开了门。
“爹,您来了?”元青珊眉眼弯弯笑着问道。
元宝来擎着的手放下来,仔细打量了元青珊一番,见她含笑的眼中盛满光彩。
于是“嘿嘿”笑道:“昨夜爹爹做了个梦,梦到你想吃水晶虾饺,今早特意让你丰叔做了,来接你回家吃呢。”
元青珊闻言,鼻子一酸,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
家里做了她喜欢吃的,都是打发玉叶送过来,哪里用她爹亲自来接她回家吃了?
她咬了咬嘴唇,压下眼中慢慢聚起的泪花,笑道:“爹,我也梦到吃水晶虾饺了,丰叔叔做的。”
元家有个似客又似厨的人,叫诸青丰,是元宝来早年出门时随手救回来的一个人。
他见到诸青丰时,诸青丰非常落魄,一个人躺在破庙里等死。
他的左手少了一根指头,看上去是被齐根剁去的,全身多处烫伤。
元宝来这人心善,不止请大夫为他医治,在得知他无家可归时,将他带回了自家。
诸青丰在养伤期间,与元宝来处的越来越投缘,反正也无家可归,元宝来又是再三挽留。
于是,他就留了下来。
但总不能吃白食,他说自己厨艺尚可,就给元家当了大厨。
这一干就是十几年,也让元家人见识了什么叫厨艺尚可。
那简直是厨子的祖师爷级别!
元宝来偷偷与梅含卉说过,他怀疑诸青丰是落难的御厨。
元青珊看着自家爹爹柔软、慈爱、期盼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爹爹,我回家吃水晶虾饺。”
她隐隐觉得,她爹来找她绝对是有事情,而且还是大事。
她爹以这种方式将她叫回家,让她心里觉得温暖而感动。
元青珊刚锁好门,手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
元宝来牵着闺女的手,像她小时候那般牵着她,慈爱的说:“走,宝贝闺女,咱回家吃水晶饺喽。”
“好,回家。”元青珊笑着应道,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马车上,元青珊再也装不下去,眼泪流的止都止不住。
元宝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怀里,像呵护稀世珍宝一般,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我的宝贝闺女受委屈喽,是爹不好,爹不好啊,不哭,不哭,爹为你做主。”
元青珊闻言,成亲以来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卧在元宝来的怀里,低低的呜咽。
元府门口,梅含卉剜了玉叶的额头一下,说道:“你说说你,让你去重新叫辆马车,你都办不好。”
玉叶嘟着嘴,“明叔说,老爷走的时候交代了,让夫人在家安心等着,他一会儿就将小姐接回来了。”
玉叶嘴里的明叔,跟张平一样,也是元府的马车夫,叫元明。
只不过元明是元宝来刚发迹时就进了元家,签的是死契,张平来的晚,是以长工身份进来的。
梅含卉闻言,冷哼了一声,“哼,那个死老头子,成天显得自己有多运筹帷幄似的。”
“老爷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玉叶骄傲的说道。
“啧啧,还会用词了,说的文绉绉的。”梅含卉打趣了她一句。
“那是小舅老爷说的!”玉叶骄傲的像开屏的孔雀。
梅含卉撇撇嘴,有玉叶插科打诨,她的心情平复许多,只是站在府门口伸着脖子往街头不停的看。
“啊,糟了,我忘了一件大事。”玉叶突然拍了一下额头。
吓了梅含卉一跳,她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拍打着玉叶,“你个死丫头,吓了我一跳。”
“嘿嘿,夫人,明叔说,老爷交代说,让您告诉丰叔赶紧准备水晶虾饺。”
玉叶往后缩着身子,肩一耸一耸的躲着,嘿嘿笑着对梅含卉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真是,赶明儿就把你嫁给城北老屠夫。”
梅含卉说罢,剜了玉叶一眼,转身风风火火的走进府里。
玉叶“吁”了一口气,转身跟了上去,嘴里嘟囔着:
“老屠夫,老屠夫,每次都用他吓唬人,这一招早不灵了。”
天曜律例规定,大户人家的下人,也是有嫁娶年龄限定的。
丫鬟不得超过二十岁,小厮不得超过二十二岁。
超了,也会被官配。
官配后还是回各府当差,但是不能住在府里,需要自己出去租房住或买个小房子住,仁善后人家会给他们一些补贴。
各府为了利益,也不会将官配到他府的下人放在身边贴身侍候。
玉叶已经与明叔的儿子元小石看对了眼,元明家已经过过礼了,日子都定下了,后年开春。
元青珊被元宝来接回来之后,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狠狠的哭了一顿,才用了早饭。
花厅里,除了元宝来夫妇和元青珊,管家元承运、大厨诸青丰都在坐。
可见元承运和诸青丰在元家的地位不低。
诸青丰身上有一股豪气,他在听了元青珊的事后,“砰”一声一拳捶在桌上。
“奶奶个熊,我们元家给他脸了是不是?格老子的,老子去灭了他。”
说罢,他起身就要往外走,被坐在他旁边的元承运一把拉住。
元承运笑咪咪的说:“老诸,冷静,咱是文明人,要以理服人,要智取。”
“草,跟那个鳖孙讲什么理?他懂什么是理?咱家珊珊多好的娃,被他蹉磨成什么样了?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诸青丰握着拳头捶的桌子“砰砰”响,边捶边叫嚣,身上的豪气变成了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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