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不由已地被他拉进载歌载舞的队列,他挽了她的手伴随着节拍跳跃旋转。
很快刚刚的那几杯酒便开始在肚中起了反应,澄雪只觉得自肚腹当中一阵阵发出热浪,很快一身都觉得火热起来,连双颊也变得滚烫。
看来,自己不该饮那么多酒,她暗暗地怪自己。渐渐地眼前竟然有些模糊,她便眯了一双眸子,努力地保持着脑中的清醒。
她总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跳下去了,可却觉得口干舌燥,声音一发出便湮没在现场的热烈氛围中,微眯的眸子前,是一片片跳动的火光不断闪现,她竟有些分不清是远处的焰火还是近处的篝火,头也变得晕呼呼起来,身子轻飘飘地,像是被他带着在飞。
她想,必是自己向来很少饮酒,虽只是三杯酒下肚,却是不胜酒力,脚下软绵绵的无力如踩在云朵之上,这让她下意识地主动抓紧了他的手臂。
从白日就一直阴沉着的天空,此时方落下大片大片的雪来。望着漫天飞扬的雪花,围着篝火跳舞的年轻人们又不由地一阵欢呼,愈发地热情高涨。
呵!这雪片真是如同救星一般,落在因酒力散发而滚烫燥热的脸上、身上,让她顿觉舒畅与清醒,她不由仰脸专注地望着漫天飞舞、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
他似是看懂了她此时内心的感触,便揽着她暂时退出欢动的队列,站在一旁,由着她静静地欣赏漫天的飞雪。
是雪花渐渐唤回她快要迷醉的心神,她慢慢松开依附着他的双手,忍不住用手掌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看着那雪花在火热的掌心慢慢融化,有丝丝让人舒服的沁凉传入身体,酒力散发出的燥热终于稍稍褪去。
他望着她专注的神情,不由微笑,也学着她的样子,摊开掌心接住几片雪花,让雪花在温热的掌心融化,感受着丝丝清凉。然后他用带着凉意的掌心覆上她因酒力散发而烫红的小脸,这让她感觉分外的舒适。
她原本眯起的眸子重又睁大了许多,然后又弯起,含了几分娇俏的笑意,她轻轻拿开他的手,望着他亦是微微泛红的脸膛,用掌心又接住了几片雪花,等雪花融尽了,亦学着他的样子,举起手来让刚融化过雪片带着凉意的掌心,覆上他滚烫的面颊。
两顾无言,却彼此轻笑出声。他抬手轻轻捉住她的手掌,放近自己唇边,轻轻的在她手背上吻了吻,那动作再自然不过。澄雪故意蹙了蹙眉心不悦,又努努唇,还他一个嗔怪的表情,他却愈加笑出了声,一把揽了她,两人重又加入到正舞的火热的队列中。
本来酒意上来,是一时落下的纷纷扬扬的大雪,才让她重新变得清醒了片刻。又跟着欢动的年轻人们舞了片时,随着烁王带着她一个旋转,一阵热浪再次冲上额头,她又开始重温眼皮打架,快要撑不下去的那种意境,她觉得自己身子轻的快要化作一片羽毛,幸好有他在,他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抱着她,她才能勉强攀附着他的身子立稳。
此起彼伏的焰火反复划破长空,然后如陨石般坠落无形。随着沉沉的困倦来袭,烟花的爆裂声在她耳中似渐渐远去,眼前的焰火也一圈圈晕染而模糊。她终于再也无法支撑沉重的眸子,靠在他的胸前,所有的力量都似顷刻消失,她无力地倒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在她失力的瞬间,他及时打横将她抱起,她在他的怀中,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幸福的笑意,沉醉在梦乡里。他微微动容,抱着她大步朝厅门而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澄雪才从睡梦中醒来,她揉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不由皱紧了眉头,再看看与自己枕头并列的枕头,上面仍存着睡过的痕迹,昨晚她只记得雪花、焰火、还有跳动的篝火,还有他一直拉着她跳舞,后面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么,昨夜,他又是睡在她的身侧么?她警觉地拉开被子,自己身上穿着鹅黄的寝衣,衣带系的整齐,身上亦并无任何异样,这才稍稍宽心。不过,仍是在暗怪烁王不守信用,再次乘人之危与她同榻而眠。
昨夜,真不知他给她喝的是何酒?让她一直睡到此时才醒。“小玉!小玉!”她冲外边喊道。
小玉匆匆从外边进来,手中端了个托盘,道:“娘娘,你终于醒了。”
她望望枕边轻问:“他呢?”
“烁王爷天亮了才离开,昨夜,娘娘喝醉了,王爷便唤来小玉伺候娘娘更衣。今早走的时候,还特地叮嘱小玉晚点叫醒娘娘,还说让小玉备好醒酒茶,等娘娘一醒,就拿进来。”小玉边道边将醒酒茶放在桌案上,扶着澄雪起身。
澄雪只喝了两小口,便将茶杯递给小玉,这才从床上缓缓起身,站在地上身子仍然觉得摇晃,小玉忙扶了澄雪坐在妆台边。
“王爷他有讲什么时候回来么?”澄雪轻问。
小玉摇摇头,道:“娘娘,你身子不舒服,小玉叫人将早餐送进来用吧!”
“好,只要一碗粥就可,再弄点开胃的咸菜。”
“是!娘娘。”
洗漱完毕,又用过早点,她这才觉得精力恢复了许多,正在这时,王随前来求见,澄雪便由小玉陪着到厅中见他。
“夫人早!小玉姑娘早!”王随一见到澄雪与小玉出来便低身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问候。王随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短装行头,人虽然瘦小,但看上去却极为精神,他天生的一张和善的笑脸,笑意一深双颊便现出深深的酒窝,一双眼睛也是分外的明亮精神,一看就是十分机灵聪慧的人。
“王管家,你找元帅夫人何事?”小玉甜甜笑着问道。
“回夫人、小玉姑娘,元帅叫小人通告夫人一声,刚落下了大雪,元帅要带队伍到城外驻扎操练,适应这里的气候,所以这几日元帅都会宿在军营,不来城守府了,元帅道,夫人若觉得闷,可出去散散心,还可以去羊庄走动一下。”
“知道了,你去忙吧,王管家。”澄雪温和道。
“是,夫人若有什么需要,便叫小玉姑娘去前院呼唤王随就成。”
“恩!有劳了。”澄雪点点头仍是温和。
王随行了个礼,又偷偷看了小玉一眼这才退出了房门。
澄雪见王随脸上的表情,不由蹙了蹙眉心,便扭头望向小玉,这丫头竟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呆呆地望着门口,一脸幸福的笑。
“咳!咳!”澄雪故意掩了唇轻咳两声,小玉这才回过神来,一脸羞红地望向澄雪轻唤道“娘娘!”
“你这傻丫头!在想什么呢?”澄雪嗔怪道。
“小玉没想什么。娘娘,您进屋歇着吧!”小玉忙上前扶了澄雪。
“你呀!”澄雪轻点一下小玉额头,半嗔怪半打趣道:“本王妃睡到这个时候才起,又去歇着,再这样不活动,腿脚都会退化了。对了,玉儿,本王妃觉得王随笑起来挺可爱的,有两个酒窝呢!玉儿,你觉得呢?”
“王随长的怎样,与小玉何干?娘娘干嘛要问小玉。”小玉扭过脸不好意思道。
“瞧你,脸都红透了,还说与你不相干,不过,就算是小玉喜欢,本王妃也要仔细观察好了再说,一定不能将小玉的终身大事草率了,要将玉儿交给可靠的人,本王妃才能放心。”澄雪认真道。
“哎呀!娘娘你在说什么呀?羞死小玉了,小玉才不要嫁人,小玉要跟着娘娘一辈子。”小玉不由用双手捂了脸颊,愈加无地自容起来。
澄雪望着小玉可爱的模样,仍不住笑出了声,小玉却撒娇道:“娘娘!”
澄雪立即收了笑,认真道:“本王妃当然舍不得小玉,不过,等小玉再大几岁,本王妃也该为你的终身大事打算了,咱们终归会回到京城,王随却并不一定会去京城的。”
被小玉的憨态感染,澄雪心情分外的愉悦,不由抬抬手臂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自在了许多,便对小玉道:“小玉,一会儿咱们上街走一圈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羊肉去。”
“好啊!好啊!娘娘。”小玉欢快道。
两人稍稍收拾了,便出了城守府,年节头一天,街上仍旧行人稀落,她沿着昨日与烁王走过的路,带着小玉朝羊庄而去。
刚落过大雪,地上铺着一层没过脚踝的雪,澄雪穿着城守府中特意为她准备的鹿皮小靴,倒也不觉得冷,靴子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十分好听。
就这样转入那条深巷,青石板路上已经有人将积雪扫至两侧的墙角,走起路来轻松了许多,很快到了巷子尽头,出了巷子便看见羊庄正招摇的大红旗帜。
澄雪掀开羊庄门口厚重的棉帘子,与小玉进了暖烘烘的羊庄。
今日的羊庄大堂内较比昨日,实在冷清了许多,诺大的大厅中,只在远远的一角背身坐着一位客人,澄雪径直走进去,羊庄的袁掌柜闻声迎了出来,一见是澄雪,脸上早已堆满了笑意,道:“原来是李夫人驾到!快请上座。”
边引着澄雪与小玉在靠近柜台边的桌边坐下,边十分热情地端来了奶茶,为她与小玉倒了热腾腾的奶茶。
来这里几日,澄雪已经习惯了喝这里的奶茶,今日的奶茶更是分外的香,她端起杯来,轻轻啜了一小口,茶香与奶香便浸满了舌尖。
“夫人,要点些什么吃的?袁某必遵守承诺,所有的酒菜都一应免费。”袁掌柜笑道。
澄雪从衣袖中摸出一沓纸来,交给袁掌柜道:“袁掌柜不是要昨日的菜谱么?昨日傍晚闲来无事,便整理了一份,现正好送来交给你了!”
“那就多谢夫人了,袁某这就去收好。”袁掌柜忙致谢了,拿着澄雪抄写的全羊宴的菜谱正要进去堂后,却无意间瞥见远远角落里唯一的客人正起身离去,便不由大呼道:“客官,你的帐还未结呢!”
那身穿一身玄色长袍的公子,头上戴了个斗笠,斗笠前面垂下白色的面纱,他定了定身子,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掼在了桌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袁掌柜走近那人坐过的桌案前,拿起银子掂了掂,道:“不用这么多,还要找你银子。”只是一抬眼间,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袁掌柜又不由地有些吃惊,自言自语道:“怪!这位小公子实在是怪!”
澄雪眼光亦是朝那玄色的背影望去了一眼,本来并未感觉异样,但听袁掌柜小声的嘀咕,却不由地亦是感觉哪里不对,突然,她眼光一凛,眸中立时浮起一抹凝重。
刚刚的那抹背影,怎会有几分熟悉?难道、难道,是……还是她并未看仔细,只是偶然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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