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儿想问问母后,何为该让他过去的事?何事不该查便不必再查?何事须石沉大海?”盛云烁眼中写满了惊痛,定定地望向自己的母后问道。
“够了!云烁,你应当明白母后的心,本宫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么?本宫给了你许多时间任你放纵,你真的要继续执着下去?消沉下去?非要让母后陷入绝望么?”玺后带了怒火的眸子直射向盛云烁道。
“烁儿未按照母后为烁儿铺的路走下去,让母后失望了,云烁只想问明母后一句,昨夜,冷名龙死前对母后讲过什么?烁儿知道,母后想知道的,一定会从他的口中得到。”盛云烁镇静地望向母后认真道。
玺后面目变得冷清,更有深深的失望,“云烁,你以如此咄咄逼人的口气对本宫讲话,本宫真的觉得心凉万分,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本宫便只能告诉你,本宫一心只想要他的命,只想让你不再淌那片浑水,你应知道冷名龙他早已癫狂,且断了舌,他还能讲出什么呢?”
“烁儿不相信母后的话!”盛云烁目光灼灼地望向玺后,有深深的痛划过眸子。
“母后没骗你。”玺后冷了眸子低低道。
盛云烁从榻上起身站起,伤心却坚定道,“冷名龙岂会真的癫狂?他死前又岂会甘心将心中的秘密带走?母后又怎会容他将胸中的秘密带走?既然母后执意不说出,云烁亦不想再问下去,只是云烁却愈发能断定,雪儿仍旧活着,母后亦知道雪儿仍旧活着。”
玺皇后望了一眼儿子,心中有些凄凉,眼中的清冷愈深,她亦站起身来,面向自己的儿子,无比镇静地一字一句道:“云烁!本宫想你定是中了邪!或者你被她迷惑已是心志不清了,世人皆知,烁王妃,她死了!她为了盛世帝国的统一大业牺牲了!皇帝亦给了她身后无比的荣耀。从此,这个世上,再不会有温澄雪这个人,今后,亦会有新的烁王妃代替她,她终是个已经离世的人,是烁儿身边匆匆的过客!”
“不!”盛云烁胸中的怒火,“腾”他一下燃起,他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绝情,他瞪大了一双眸子,眼中布满了血丝,望向玺后,虽是无比沉痛却斩钉截铁道,“就算所有人都是过客,可雪儿不是!她是应陪烁儿一生的人。雪儿没死!母后明明知道她还活着,却忍心将她视为离世的人,她仍在西域对不对?烁儿决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留在西域。”
“够了!烁儿,就算她活着又如何?本宫与皇帝决不允许自己的皇子有一个数月不知行踪的王妃!她只能是个死了的人,你难道还不明白么?只不过一个女人,拿天下相比,岂不是微不足道?你太叫本宫失望了。”玺后气得有些头晕,音量也不由提高了几分,一气之下讲完,方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雪儿果然没死,她果然还活着!”盛云烁心中虽仍充斥着怒火,只是听完玺后的话,神色之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惊喜,愈加验证了心中雪儿仍旧活着的想法,亦像是看见了生命里的无限光明,切切道,“天涯海角,云烁都会将她寻回。其实,烁儿本不用提审冷名龙,亦早在心中确定雪儿她必没死,提审他只是想快些证实烁儿心中的念头,没想到母后却坐不住了将他速速灭口。如今通过母后,烁儿愈发肯定雪儿活在世上无疑,这已足够。烁儿告退!”
他说完这几句,唇边已浮起一丝欣慰的微笑,朝玺后行了个礼,转身便大步朝殿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盛云烁!”玺后在他身后低沉而嘶哑地叫道。
盛云烁停下脚步,却仍旧背对着她,她绝望而伤感地低低道,“烁儿!本宫求你,别再继续执着下去了,更不要再做出荒唐的事来,母后再给你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本宫愿意等你完全清醒过来。别再追查下去了!如此,她或许可在角落里保全一生,只是断了与烁儿的缘分而已,若烁儿非要查下去,反倒是真的断送了她的性命!”
他缓缓转过身来,不怒反笑,“谢谢母后,让烁儿明确,雪儿真的活着,烁儿此时,真的很开心,很激动,知道她还活着,这就足够,烁儿可以答应母后不再沉沦,也答应母后做回原来的盛云烁,沿着母后为烁儿铺就的路走下去,但那必是在云烁寻回雪儿之后,母后说若云烁查下去反会断送了雪儿的性命,不知是何意?难道母后要狠心对雪儿下手么?就像母后决然地要了冷名龙与那名无辜的狱卒的命么?若母后有此想法,云烁此时便郑重对母后表明心迹,若雪儿有何差池,若她不能毫发无损地回到云烁身边,请原谅烁儿,烁儿必赔上一条命与她同去!”
“你!?”玺后呆呆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如遭了雷击般半天缓不过神来,她只觉得自胸口一阵一阵的麻痛传来,几欲站立不住倒下,她后退了几步跌坐进榻上,一脸悲惶地喃喃道,“你何时才能明白,你放过她,便是对她对你都好么?这么多年,本宫如履薄冰,一步步走来,好不容易坐上皇后的位子,每日都过着刀刃上求生的日子,不都是为了你的将来么?云烁,你怎地变得如此糊涂,不可理喻?你难道还看不明白,本宫处心积虑,就为了有朝一日,烁儿能成为天下的主人,你得了天下,还有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他却目光沉沉,无比诚然道:“母后,原谅云烁做不到对雪儿忘情,雪儿在云烁心里,是特别的女人,没有人可以代替她的位置,云烁心里痛,只知道没有雪儿,烁儿便活不下去,还要这天下有何意义?”
“你?”玺后眼中闪动着怒火,却一时气急攻心,抚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身子亦颤抖的厉害。
盛云烁走近母后,跪了下来,恳切道,“母后,人皆逃不过一个情字,之前云烁洒脱,是因为未曾真的动情,如今,云烁爱上雪儿,便知不能没有她,云烁更不会舍弃她,你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善良又特别的人。母后坐主中宫,亦是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不也是因为一个情字么?”
“你走吧!别让本宫再看到你!”她眼神黯淡,面无血色,眼中更有着深深的痛与失落,便厌倦地朝着盛云烁无力的挥了挥手。
盛云烁从地上站起,正欲转身,却突然想起什么,仍是站住,语气淡淡道:“这些天,烁儿失去王妃,心中悲痛,引发了平西时所受的战伤复发,几日后,云烁处理完全部的手头事务,会向父皇告病一阵子,请求父皇准予烁儿去一处安静的地方,疗平西战役留下的一身伤痛,等烁儿身体完全康复了,必回到京城父皇母后身边。”
玺后低垂了眸子,双手死死地揪着手中的一方帕子,像是听不见儿子所说的话,面如死灰一般沉默。盛云烁沉沉说完这些,便又拜了一拜别了玺后,大步出了凤仪宫大殿。
等盛云烁的身影消失在殿角,玺后便颓废地倒在凤榻上,她的眼角痛楚、无奈与凄凉杂陈,接下来,眸光一暗,便变得失魂落魄般地麻木。
从皇宫出来,盛云烁反觉得如释重负般脚步轻松了许多,他略一深思,便想到手头仍有些政务处理,便大步离开。等他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已是夜幕降临,负手走在街头,仍是边走边蹙眉深思,却发现自己走的并不是回烁王府的路,再一抬头,竟到了康王府门前。
既然来了,便是内心使然,他略略弯弯嘴角,扯出一丝笑纹,便抬脚迈进康王府中。
康王府的人见是烁王前来,并无人拦阻,一名老仆便恭敬地迎上前来,引着他朝后院而去,另有家仆快步跑着去禀报康王。
刚踏进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康王便迎面走来。
“三弟,你气色好了许多。”康王神色平静面带微笑道。
他听说三弟自平西归来后便日日躲在府里买醉,他悄悄去看过他两回,却实在想不出正合适的话去安慰三弟,加上雪儿的离去,对他打击甚大,每每皆是叹息着回来。
这些天,他又何尝好过?雪儿竟是一去不返,他如何能相信这样的事实,他曾恨三弟未保护好雪儿,可见到三弟的那一刻,他却什么责怪的话亦说不出,他方明白,三弟是真的心痛雪儿。失去雪儿,他是最痛苦的一个,他不能再说些什么。
这些天,他亦是常常会去将军府安慰温将军与夫人,只是自从在将军府中遇见几回赵大蓉之后,他才极少再去。
他经常会落寞地去他与雪儿经常去的每一个地方,希望在那里回忆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滴,聊作安慰。
他亦时常躲在府中大醉,但他却清楚的地知道,他不能这样下去,已有三弟如此,他必须要振作起来。
“二哥。”他轻唤一声,嘴角带着些许苦涩,“今日累了一天,便跑到二哥府上讨一杯水酒。”
“恩,二哥今日正是无聊得很,正好此时还不曾用过晚膳,厨里亦备好了晚膳,二哥这就叫人传到前厅,三弟请吧!”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却亦隐藏了一抹极难发现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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