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的炭火烧的噼里啪啦,房间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怀夕并没有回答谢京墨的问题,反而问道:“那谢大人呢?”
谢京墨眉眼有些变化,怀夕接着说:“谢大人自幼投身罗刹堂,每次都穿梭在危险的第一线,难道就没想过要放弃,怎么没有考虑过自己?”
谢京墨道:“护卫大燕子民,扫除异己,本就是我的责任与愿望。”
怀夕眸眼淡淡的看着他,好似一滩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破属于她的宁静,“那我也是,谢大人有自己的责任,我也有。”
“可你终究是手无寸铁的女子,如若一直与那些人抗争下去,终会受伤。”
怀夕嘴角慢慢扯起一丝笑容,好似冰川融化,在她那张清冷平稳的脸上,添上了几分动人之姿,
“在抗争中,受伤难道不是常态吗?”
怀夕静静的叙述着:“将士们抗击外敌,守卫疆土,保护百姓,生命都会随时丢掉。与他们相比,我所做的一切似乎太过渺小,也只能在这后方为他们提供些保障罢了。”
谢京墨一时对面前之人不知如何言说,他对于自己之前想要劝她放弃撰写那些书籍而感到惭愧。
谢京墨起身对着怀夕行了一礼,“姑娘大义,是谢某狭隘了。”
怀夕欠身回礼,“谢大人也是为我的安全考量,是我应该多谢大人才是。”
谢京墨看着眼前的林怀夕,轻轻点头,然后离开,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秦羽和克珠还有宁飞雪三人趴在门口偷听的样子,由于开门突然,三人一个没稳住,就都栽倒在里面。
宁飞雪看了眼怀夕,立马跳起来抱住谢京墨的胳膊,仰着头,傲娇的瞪着怀夕,秦羽和克珠略显尴尬的起身拍了拍衣服,还对怀夕打了声招呼,
“林姐姐,你好啊!”
怀夕礼貌的打着招呼,谢京墨无语的看着这群人,“还不走,待在这里干什么。”
“好……好勒!”
“林姐姐再见。”
那几人走后,马大夫才走进来,笑道:“姑娘,这谢大人还是挺关照我们民生堂的。”
怀夕忙着手下的活,“民生堂在江湖与百姓中口碑较好,谢大人关注也是正常的。”
这时怀夕注意到马大夫手里的信件,问道:“是师父来信了吗?”
马大夫这时才想起,他道:“噢,不是,堂主还没有信传来,是师傅,也就是顾大夫来信了。”
怀夕收拾东西的手略微一顿,随后道:“把它给我吧!”
“是!”马大夫递上信后,又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说师傅如今已经在北宸军中随军两年多了,也和那些将士早已经打成一片了。
师傅对我的信件中说了很多,他还常常提到那位少年将军,哦!对了,姑娘之前不是和老堂主在大朔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吗,那位云麾将军据说就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姑娘认识吗?”
怀夕将信件拿在手中,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就在马大夫认为怀夕不会回答时,她道:
“嗯。”
声音轻轻的,似乎情绪都与往常有些不同,马大夫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自己又自顾自的说着:
“师傅很是喜欢这位将军,据说他已经打了好几场胜仗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真想见上一面,不过想来也是艰难的。”
怀夕背对着他,道:“马大夫,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事。”
马大夫道:“好,姑娘,有事叫我。”
“嗯!”
——
孤寂的烛火随意的跳动着,怀夕跪坐在案桌前,在书写着自己的医书,边上放着顾大夫寄来的那封书信,他虽是以关心自己为主,可是在每一封书信中,总是会提起行止的近况,这也是自己离他最近的时候。
顾大夫说,最近一次,他们遭到了北蛮的埋伏,行止受了点小伤,但好在并无大碍,让自己不必担心。
顾大夫都说是小伤,那自然是无碍的,只是怀夕总是心神不宁,终究是放下了笔,将那纯白的暖手炉抱在手中,轻轻抚摸着,独自走进了院落中,仰望着那清冷的月色,思恋与无奈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越发严重。
她在那时就确定了的心意,虽没来得及表露,就遇上了一系列变故,但时间并没有冲淡这一切,反而让这份悸动的感情越发深种。
——
北都的军帐中,萧行止赤裸着上半身,那张棱角锋利的面庞在烛火下越发严厉,顾大夫正在帮他换着药,胸口处被箭射中的伤口血淋淋的,这两年多的历练,让原先的少年变的越发沉稳。
南盛担忧的看着萧行止,又问顾大夫,“顾大夫,二公子这伤怎么还不见好啊。”
顾大夫幽幽的,没好气道:“急什么!这又不是掉了块皮,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当然要慢慢养。”
南盛顿时被怼的哑口,有些求助似的看向自家二公子,萧行止难得的调侃笑着:“顾大夫和军中兄弟们天天待在一起,脾气也变的暴躁了不少。”
顾生略有埋怨的说道:“二公子若是多爱护自己一些,我也不用这么暴躁。”
萧行止知道自己刚来北都的时候把自己封闭起来,完全把自己埋在军务之中,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是把他们都吓到了,他道:
“这次真的是大意了。”
南盛也替萧行止辩驳道:“二公子是因为救我们才中了一箭,是属下的错。”
说着南盛就要跪下,被萧行止拽住,他无奈道:“南盛,将士在外拼搏是难免的,这与你无关。”
“二公子!”
顾生听他俩的对话,难得长吁一口气,“二公子和我们姑娘一样,总是不爱惜自己,担忧的只是我们这些人。”
听到顾大夫说起自己心底那人时,萧行止整个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南盛注意到萧行止的反应,立马站在一边保持不动。
顾生瞄了一眼萧行止的反应,像是又随意的说了几句,“我们姑娘今年在大燕岩州城,那的管事的正好是我徒弟,前些日子来信说姑娘被卷入了当地严家的纷争中,受了点伤,我……”
“你说什么!?”顾生只感觉自己胳膊突然被掐住,疼的他倒吸一口气,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提了起来,还没叫疼,萧行止急切的话就砸了过来,
“你说怀夕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在哪?严不严重?是谁干的?”
顾生一抬头就看到萧行止满脸阴鸷的表情,南盛看自家二公子手下失了分寸,急忙上前抓住萧行止的手,道:
“二公子,你先别急,想来林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否则顾大夫早就追去了。”
萧行止现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他松开手,有些抱歉的说道:“顾大夫,对不起,我……”
顾生也是知道他担心自家姑娘,自然没当回事,就道:“姑娘不常来信,这事她也没说,恐是怕我担心,这还是我那徒弟来信告诉我的。
我们姑娘被那严公子挟持了一次,脖子上留了道小口子,好在不大,手上倒是被割了挺深的伤口,还好无碍。马大夫说,当时大燕的罗刹堂在那,姑娘自是平安的。”
萧行止闻言,原本紧张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的思绪依旧是乱的。
南盛看着二公子这样,和顾大夫一起换好药,就出了大帐,到外面的时候,南盛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林姑娘真的还好吗?”
顾大夫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想我家姑娘不好吗?”
南盛又是一顿,看着顾生离去的背影,无奈着说:“不是,顾大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这是担心我们将军夫人啊!”
营帐中的萧行止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地图,视线落下之处,正是岩州城的位置,思绪远去,这两年来,自己总是能得到怀夕的去向。
之前她去了千机阁,拜托师傅将那本解百蛊之毒的药书传播出去,她在西城停顿,她去往大燕,到如今的岩州城受伤,每一刻,自己都知道她在哪。
他总是能得到消息,去年回京城时,大哥大嫂和他说了很多,父王也教导了自己很多,他有自己的责任,她也有自己的理想。
萧行止知道她的理想是什么,也愿意去尊重,去理解,只是听闻她置身于危险境地之时,自己不在她身边,总会心下发慌,想要见她的想法更是强烈,可是见面了,萧行止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他心事重重的走出大帐,看着天空中高挂着那轮圆月,如今天气寒凉,怀夕是否有穿着暖和一些,是否有待在民生堂里好好的撰写自己的医书,手上的伤口有没有好一些,这些无一不让他牵挂。
一轮明月下,两个相隔千里的人互相担忧着对方,心系着对方,也思念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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