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的话音刚落,萧默清楚地看到纳塔·伊的椅背明显一颤,而她心里也是同样一颤。不过她知道,索尔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用“实现贝斯尔家族与纳塔家族友好共处的梦想”没有办法打动纳塔·伊,那就只好用人皇六世与巫师一族的仇恨来说服他加入同盟了。如果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乎自己的妹妹,在乎这个外甥女,那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是索尔和萧默手中的最后一张牌,有没有效,就要看纳塔·伊对死去的妹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了。
“五十年前,人皇六世设计圈套,害死了我所有的族人。”萧默接过索尔的话,声音微微颤抖着讲下去,“我和尼特霍格做了交易,我给他我的记忆,他让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活下去,然后等时机成熟之时,又把我带回到这里。”
萧默说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曾经一直在梦中出现的场景。那吞天噬地的大火,被绑在树上的巫师,绝望凄厉的哭喊......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堵在自己的胸口,压抑着她的呼吸,挑拨着她的神经。
眼泪毫无征兆地忽然模糊了萧默的视线,她的鼻尖开始泛红,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自从人皇六世毁掉巫师一族之后,复仇就是我的命运。我在荒塚曾见过巫师们的灵魂,他们将维持自己人身的力量都交付给了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雪前仇,甚至将他们的灵魂复活。”
萧默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狠狠抽了抽鼻子道:“现在就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时机。舅、舅舅……”萧默从小到大还从未有过舅舅,突然这么一说,倒有些别扭,不过,更多的却是有了家人的温暖。
而萧默的这一声“舅舅”也给了纳塔·伊从未有过的难以言说的激动和欣喜,这是他找了上百年的孩子,是他每次身陷困境之时拼力求生的希望。现在她终于来到自己面前,自己终于能亲耳听见她叫自己“舅舅”,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在提出这样为难要求的时候呢?
萧默见纳塔·伊久久没有说话,便以为他是拒绝了。也对,他是整个家族的族长,又怎么会因为一已私怨将整个族人的生命都作为赌注。而且,成王败寇,若是夺位失败了,纳塔家族还会背负上背叛者的骂名。这是个荣誉比性命还有重要的世界,纳塔·伊肩负着一个大家族的使命,总不会如此铤而走险。
“您若是不想,也没关系。”萧默将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挤出一丝微笑,“其实,能知道您的存在,我就很知足了。”
索尔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怔。他侧过头去看萧默,却发现她脸上的笑意更深,深棕色的眼眸里也满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和……索尔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是他已经很久没在萧默眼中看到过的,幸福的神色。
萧默倒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知道纳塔·伊如果最后决定拒绝合作,自己一定不会留下来,而是和索尔、托比一起离开。可这样,下次在再他见面的时候,或许就是在贝斯尔家族与纳塔家族对阵的战场上。那这些她想对这个是自己舅舅的男人说的话,或许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说了。
“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萧默向着纳塔·伊走近一步,“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有父亲和母亲。只是他们在我还小的时候就不在一起了。父亲把我当成累赘,母亲后来也自杀了。
来到这里之后,又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关于亲人,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是个孤儿。本以为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本以为会比之前幸福很多,可谁知道只是回到自己本来就属于的地方而已。
但是,没想到我还有一个舅舅。一个我虽然从未见到过,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对母亲的爱护的人。您说您一直在找我,这大陆上有太多人也一直在找我,可除了索尔,其他人都是为了我的天赋为了我的力量甚至是性命。
我知道想要借助您的力量来反抗人皇六世是很唐突无礼的,您拒绝也是情理之中。我们会很快离开的。只是,请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以后我在哪里,只要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舅舅存在着,就会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心存感激了。”
萧默说着说着就想到了死去的图娅,她的眼中又不自觉地盈满了泪。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像是自语般轻声道:“我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
索尔满眼心疼地看着萧默,他知道家人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也更明白曾经的失去对她来说是有多么残忍。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纳塔·伊忽然转过身来,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温柔的笑,他的眼睛像是被清水涤荡过一般,深棕色的眼眸看上去更加明亮,“精灵,你一会儿还有别的安排吗?”
索尔也露出明朗的笑容,“没有。”
“那就随我去会议室一趟吧。”纳塔·伊说着,打了个响指。为萧默三人领路的家仆应声推门而入。
纳塔·伊起身走向房门,“去请几位长老到会议室,就说有要纳入族史的事情商谈。”
“是。”家仆恭敬利落地回答,行礼离开。
纳塔·伊走过萧默身边,看着她惊讶疑惑的眼神,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是舅舅理当为你做的。”
萧默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等到纳塔·伊离开房间后,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激动地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索尔,“他答应了?!”
“嗯。”索尔揉揉萧默的头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最真实的情感才能最打动人心吧。”索尔将萧默拥入怀中,或许这也是萧默具备的最独特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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