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到达福尔时已近黄昏,残阳浓烈如血,将扑翅而过的乌鸦身影映在贫瘠的土地上,嘶哑凄厉的鸦啼让本就荒凉的小城显得诡秘异常。
福尔城的颓败归根结底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这小城位于整片大陆的东北方,离东边巨人和灵兽们生活的铁之森林比较近,所以才人迹罕至。与其说是一个发展不善的小城,倒不如直接说是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村落。
索尔驾着马车入城,城里曲曲折折的土路上只有零星几个往来的行人,土路两边皆是低矮的茅草屋,空气中混杂着袅袅炊烟的味道和令人垂涎的饭香。
“我们要先找个地方落脚。”索尔说着拉拉缰绳,马儿听话地放慢了脚步。
“这儿怎么能有落脚的地方?”托比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衰败的样子,不满地撇撇嘴。
萧默看着外面一眼望去只有低矮茅屋的景象,心里也有些怀疑。这里估计平时都不会有什么人来,住在这里的人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上,怎么还会有闲钱去开旅馆。
“我记得一家店。”亚斯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以前来过这里。”
萧默看向正惨白着一张脸瘫在车里的亚斯,“你还记得路吗?”
“沿着进城的路一直向前走,尽头处有一个木屋,那就是了。”亚斯有气无力地说。
亚斯话音刚落,离着索尔最近的炎帝便掀开挡在车门处的帘子,把亚斯的话传给了索尔。车上人只觉身子向后一倾,马车便加速向前跑去。
到达亚斯口中的木屋时,已是夜幕低垂。索尔将马儿拴在木屋旁的小树上,车上几人先后跳了下来。亚斯依旧没出息地一下车就呕吐起来,托比只好一脸无奈地在一旁做简单治疗好让亚斯觉得舒服一些。
木屋和四周的茅草屋比起来看上去要敞亮不少,但作为旅馆还是寒酸了些。索尔走在前面敲了敲房门,只见门应声而开,根本没有上锁。
“旅馆的主人也是个吟游诗人,一生游历四方,最后定居在这里。”亚斯被托比扶着,慢悠悠地边走边说道。
“吟游诗人?”索尔挑挑眉,略感兴趣地说:“那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了。”
“我们能不能进去再说?”珞冷冰冰地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其他人还没说话,便见她已经径直推门而入。
木屋里一片昏黑。
“有人吗?”萧默抬手又敲了敲被推开的房门,“有人在吗?”
萧默话音未落,一簇火苗突然在木屋中央“噌”地蹿起,除了亚斯,其他人眼中皆是一惊。
“你们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蓦地在黑暗中响起。
“我们是来投宿的。”亚斯努力抬高了声音应道。
“投宿?”声音顿了顿,随即带着疑惑和警惕道:“你们来这破地方想做什么?”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珞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本就诡异的氛围一下子似被冰冻住,尴尬悄无声息地蔓延来开。
就在大家都想着该如何圆场的时候,只听那人“哈哈”笑了几声,像是毫不在意道:“也对,那我就不多问了。只是……”那人话锋一转,声音听上去也低沉了一些,“你们之中,有两个家伙,我跟他们颇有缘分,不得不多言两句。”
“哪两个?”一直未开口的炎帝此时却突然出声,带着隐隐不安与不易察觉的担忧。
只是回答他的并不是那人的声音,而是逐渐变旺盛的火苗。整个木屋在火光中渐渐显露,六人正站在一个布置简单的宽敞客厅中,一个被火光映出佝偻身形的人正隔着火焰,坐在六人对面的沙发上。
“你也来了?”那人抬起头看向亚斯的方向,摇曳的火光朦胧地映出他布满皱纹的脸。
“嗯。”亚斯点点头,“我们想在这里借宿一宿。”
“六个家伙?”
“六个家伙。”亚斯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那人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那先随我来吧。”他说着拿起放在身旁的拐杖,慢慢地站起身,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向沙发后面的一片黑暗中走去。
亚斯已经恢复过来,蹲下身背起托比先跟了上去,萧默、索尔和珞也随即跟上。炎帝却停在原地,神情复杂地看着几人走去的方向,下意识握了握拳。
那人带着他们走进了一个长廊,两侧的墙壁上有烛台,只听那人轻声念了句咒语,烛台上的蜡烛便瞬间全都点燃。长廊两边紧闭的木质房门在有些昏暗烛光下隐约显露出来,没想到这木屋后面还这么多个房间,几人来之前的担忧在看见房间的时候便一扫而光。
“我们想要六间房。”索尔走到那人身侧,“不知道价钱是……”
“不需要钱来付。”那人双手拄着拐杖,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是吟游诗人,最喜欢的自然是各种各样的故事。你们就用故事来换吧,一人一个。”
“你让我们讲故事?”萧默不禁惊讶道。
“对。不过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无论是什么故事,哪怕只有一句话,只要让我觉得有意思就可以。”
“要讲自己的故事吗?”萧默接着问。
“都可以。”
“那……”萧默还想问些什么,却不料被亚斯偷偷拉住,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在耳边道:“其实没那么严重,他只是一个人待得无聊,无论讲什么他都会让我们住进去的。”
“是吗?”萧默不禁松了口气,她可是最不擅长讲故事的。
“当然……”
“当然不是。”亚斯刚说出口的话却被那人接了去,只听那人幽幽道:“我突然觉得故事还是真实些为好,你们还是讲讲自己的事情吧。”
萧默斜睨着自知犯错而缩起脑袋站在一旁的亚斯,心中暗自叹息,她经历的那些是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伤口,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讲出来。但除了那些,她也没什么能讲的东西了,那可说些什么好?
就在萧默心中犯难之时,小托比却挤到那人身边,最先开了口,“这是我的故事。”他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道:“从前有个会炼药的侏儒想要云游大陆寻找能见到太阳的方法,然后他离家出走被同族排斥,最后终于找到秘术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完了?”萧默听着托比讲流水账一样一口气讲了一长串,不禁担心,这样可以吗?
却只听那人咳嗽一声,抬手指了指最近的房间,“那间就是你的了。”
“这也可以?”萧默忍不住问出声。
“很真实。”那人头也不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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