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坐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萧默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精致的侧脸一点点地融进阳光里。他一定是在回忆和姬拉的过去,萧默有些难过地想着,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做的最长的梦。
梦里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天气熏和,阳光给不远处的小木屋裹上一层金黄色的光,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在草原上奔跑打闹,一个笑容温暖的女人正坐在小屋前宠溺地看着她们,阳光落在她明亮的双眸里,眼角弯弯的笑意如一池碧水盈盈生波。
这时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两个孩子笑着跑向他,一人抱着他一只胳膊。男人的面容被阳光晕染开来,让人看不真切。他宽厚的手掌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那是在童话里都不曾见过的美好光景,湛蓝的天空,清绿的草地,浅棕色的木屋,安静祥和。这一切都像被神明祝福过一般,在明媚的光影中,完美得有些虚幻。
倒真的是虚幻。
净蓝的天空突然被层层乌云洗去,苍穹像被人撕裂了般,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狂风大作,小木屋像个无助的孩子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忽然,一个女人狠狠踢开屋门捂着脸跑进了雨中,另一个女人赶忙紧追在她后面。她们在张着嘴大声地说些什么,萧默看不清她们的相貌,连声音也被卷入风雨中根本听不清楚。唯一能看清的是跑在前面的女人,鲜血从她捂住脸的手指间流出,和着雨水浸红了大片草地。
萧默猛地醒来。
索尔微皱着眉的脸猝不及防地跌入眼中,吓得萧默浑身一颤。
“做噩梦了?”索尔抬手擦掉萧默额上细细渗出的冷汗。
萧默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靠在索尔肩膀上睡着了。她赶忙站起身,可腿却因为她长时间坐着而发麻,不争气地一软,她又跌了下去。索尔连忙起身扶住她,“已经是晚上了,再多睡一会儿吧,我们明天开始修炼。”
“哦,好。”萧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去给你拿床被子。”索尔扶着萧默坐下,起身去对面的房间。
“我要那床有白色花瓣图案的。”萧默想都没想便开口道。话音刚落,萧默和索尔同时愣在原地。
“你……你怎么会知道……”索尔惊诧地看着萧默,那是姬拉睡觉时最喜欢盖的被子,每次他去帮她拿被,她都会这么说一句,难道,萧默和姬拉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
萧默也不知道怎的就说出那么一句话,就像是曾经说过千百次已经成为了本能一样。这个屋子,刚刚做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默。”索尔蹲下身,按住萧默的肩膀逼着她看向自己,“你记不记得我的脸?”索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你对我,有什么印象吗?”
萧默看着索尔眼中的疑惑和隐隐的期待不知该做什么回答。她细细地看着索尔,看着他金色的发琉璃色的眼,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细薄的嘴唇,她在脑海中拼命搜寻第一次见到他之前的关于他的记忆,但是什么都没有,真真什么都没有……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是意外是错觉,她刚刚不过是受到这屋子里姬拉残留的气息影响,她跟姬拉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想到这儿,萧默竟有些失落。她垂下眼睛,轻轻摇头道:“我不记得你。”萧默顿了顿,抬眼看向索尔,眼神坚定地说:“来这里之前,我从没见过你。”
索尔的眼神一瞬间黯了下去,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失望,“或许是我想错了。”他说着,站起身,走出房间去取被子。黑暗悄无声息地笼罩住萧默,她不禁抱住自己的膝盖蜷成一团。这便是她的命吧,连父母都吝啬爱她,又怎么能再奢望被其他人爱呢。
就算如索尔所说,自己的性格天赋资质和姬拉相像,但她终究不是姬拉。或许更悲哀的,她在索尔眼中是姬拉的影子。想到这儿,萧默忍不住苦笑一声,这么多年,第一个给她温暖和存在感的人,不过是因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她就是注定孤独的,对吧。
萧默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再待在这个屋子里。这是属于索尔和姬拉的地方,是他们的过去。而她,什么都不是。萧默叹口气,趁着索尔还没过来的功夫,自己去了瀑布那里。
瀑布远看宛若仙景,近看更是震撼。月光轻柔地洒在喷薄而下的瀑布上,那奔涌的水流像是欢乐的孩子,在黑夜中共赴一场热闹的聚会。萧默站在瀑布前,扬起头却望不到它泻下的高崖,那瀑布就像直接从天幕中奔流而下,声势浩大地将天地接连起来。
她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在这天地之间,在大自然最原始的馈赠面前,她的存在她的过去她的心思都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或许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些东西是你永远无法征服的,比如说大自然,比如说一个人的心。那这种时候,放弃和释怀会不会让自己更好过一些?
“你果然在这里。”索尔的声音突然在萧默身后响起。
萧默一惊,却没有回头,只是马上镇静下来,声音平静道:“时间很短,耽搁不起。”
索尔有些恍神地看着萧默站在瀑布前的背影,真的和姬拉太像了……
“应该做些什么?”萧默的声音将索尔拉了回来。
索尔有些自嘲地笑笑,是自己想太多,纵使姬拉再厉害也没办法做到将自己送去另一个世界。再说,还从没有人去过另一个世界,说不定两个世界中有相似的人也是很正常的。想到这儿,索尔不禁对萧默有些愧疚。这些日子他总是把她和姬拉想到一起,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不开心吧。
“要做的其实很简单。”索尔走到萧默身边,抬头看着眼前的瀑布,“只要在瀑布边静心打坐,将身体与自然融为一体,吸食天地精华即可。”
“这就可以了?”萧默有些惊讶地问:“那七天,不,只剩六天了。六天后,我的身体会增强到什么程度?”
“这要看你和自然融合到什么程度了。”索尔看向萧默,“这是个慢功夫,着急不得的。”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萧默听索尔这么一说,心里自然着急,便问道:“除了增强肉身,还有别的能打败妮娜的办法吗?”
“有倒是有。”索尔沉吟着,眼神犹豫地看着萧默,声音里透着警告,“但你要做好随时丧命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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