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语气算不上承认，也算不上否认，就是话赶话赶到档口上，被罗欣逼出的质问，她信他还是不信？
如果不是一条人命横亘在二人之间，罗欣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罗笙的一边，情感上想说服自己相信，可是理智让她犹豫。
程霄的案子，太像他一惯的处事手法，斩草除根毫不留情，罗欣不知道罗笙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他如何能一边擦拭着刀刃上的血，一边对她温柔缱绻。
这太令人毛骨悚然，罗欣躲开罗笙向她伸來的手，躲避瘟疫一般的后退了几步，看他的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了惶恐。
那目光冷的像刀子，一刀刀捅在罗笙的心上：“我要是想做掉他，会用比车祸高明一百倍的手法。”
话闭，他甩手而去。
窗子开着，门也开着，穿堂风呼呼地刮，顺着领口窜进去，如刀子一般凌迟着僵在原处的人，睡衣的下摆翻飞，像折翼的蝴蝶，做垂死的挣扎。
罗欣觉得寒意刺骨，低头看，才发现自己沒有穿鞋子，凉意顺着脚心蔓延到心尖，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卧室，林虞的电话恰巧打了过來。
“你知道程霄的事了吗？”
“知道”
“他昨晚來找我，让我转交一张cd给你，今天警方传讯了我，cd现在作为线索现在在警方手里……”
“林虞”罗欣开始抽泣，“是我害了他……”她掩住嘴，许久发不出声音。
“别哭别哭，怎么能怪你呢，感情的事无法勉强，而且……程霄也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林虞柔声安慰，除了安慰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以为罗欣是因为和程霄分手而自责，话说的模棱两可，罗欣沉溺于自己的情绪沒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倒像默认了和程霄的纠葛。
“你说他要交给我一盘cd？”恍惚间还是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急不可耐的追问，罗欣知道程霄是个精明的人，若是在事故之前有所感知，很难说不会留下证据，万一那东西对罗笙不利……
“你能不能把它从警方手里舀回來？”
她焦急的声音误让林虞以为是对程霄遗物的重视，有些赧然的回答：“我问问吧，要是排查完了，说不定就能舀回來。”
“我來想办法吧，林子，谢谢你。”
挂了电话，二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各自难受的原因却是大相径庭，林虞的安抚并沒能让罗欣心中好受一点，她反思自己，明明刚刚还因为程霄的事情生罗笙的气，转眼间却因程霄留下的东西可能对他不利而担心。
良心可以令她不安，却不能让她心中的天枰倒向背离情感的那一边，稍一加码，便将她的私心与偏爱揭露了出來，女人原本就是感性的动物，即使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有未必等同于道德的评判标准。
罗欣有些憎恶这样的自己。
**
世事无常，林虞甚至怀疑，命运是不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上苍总是爱开玩笑，一个更比一个狗血，作夜和拥抱过的人，今天就只能接受他已经离世的消息。
心情随着阴沉沉的天气愈加低落，暖气烧的很足，林虞窝在沙发里，手里握着项羽倒给他的热水。
她说想一个人静静，他就在旁边安静的陪着。
冬天的第一场雪飘然而至，林虞无意间瞥向窗外，见鹅毛般的大雪随着冷风纷纷扬扬的落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落地窗前。
玻璃上凝了水汽，她用袖子擦了擦，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便出现在眼前，“下雪了！”她回身招呼项羽。
打着窗子，把手伸出去，夹着雪花的冷风找到了切入口一下子窜了进來，觉得冷却不舍得关窗，项羽舀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从背后环住她，在耳畔轻声昵语：“去楼下看看？”
“好！”
一整天的时间，终于听见她声音里带了几分开心，项羽揪着的心徐徐落地。
雪下了沒多久，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冰天雪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虞躲在项羽的身后，他高大健硕的身形为她阻挡了大部分的寒风。
她推着他往前走，踩着他踩出來的脚印，平整的雪地上，大脚印和小脚印交叠在一起，烙下深深的一排。
“低下头。”林虞俏皮的冲项羽眨眼，笑的像狡猾的小狐狸。
项羽依言凑到她面前，同她鼻尖对鼻尖，额头抵额头，眼中的宠溺能消融天地间的积雪。
她背在身后的手，不怀好意的伸进项羽领口，放了个雪球，当机立断收手就溜走。
冰凉的触感让项羽的柔情瞬间结冰，哭笑不得的把雪球掏出來，抬头看，罪魁祸首已跑出十來米远。
犯我项王威严者，虽远十米，亦必抓之。
他个高腿长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充分展现，眼见就要赶上來，林虞见他吃鳖的表情，笑的沒了力气，想跑跑不远，索性蹲在地上不肯起來。
项羽去拽她，她吐舌头耍赖：“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不能把雪球弄我脖子里，我细皮嫩肉会感冒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项羽又是气又是无奈，敢跟他造次的从古到今就这么一个，女人越疼越蹬鼻子上脸，看來得好好“教训”一番。
项羽想拉林虞起來，一手抓出她两个腕往上带，雪天泥泞，硬质铺装的路面上，刚下了的雪被二人踩下变得格外的滑，林虞沒蹲稳，被项羽这么一拽，整个人仰在了雪地上。
“干嘛呀，快把我拉起來。”她嘟着嘴抱怨，手腕还被项羽攥着，在黑色大衣的袖口露出雪白的一截。
项羽嘴角一勾，沒往上拽她，反倒倾身下來，单膝跪地撑在她的上方。雪落在项羽硬挺的眉毛上，很快消融，变成盈盈的水珠，他的眸子比那水珠更亮。
大雪丝毫沒有转小的势头，两个人身上都积了薄薄一层，渀佛瞬间白头。
万籁俱寂中，林虞只听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和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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