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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直射到了半空，绽放出了绚烂多彩的烟花。西京城百姓在寒冷的傍晚，游园逛市，大肆庆祝着明军打了胜仗。北疆还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中。
藩王府的夜宴很简单。代宗举杯宣布，即刻起，整装前往京城“金陵城”去拜见太后及宗室，登基为皇。北疆群臣们齐声欢呼。人们都希望代宗父子挟带着大胜鞑靼国的余威和民心所向，尽快地进京登基，坐稳大明江山。
西京之夜，天空一轮皓月撤下了凛凛的银光，照耀在人们身上。藩王府宴席人们纵情欢庆，气氛热烈。
大殿的后堂有些清冷寂静，与热闹的前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皇后披着凤冠霞帔靠坐在厚实的软椅上，眉眼含笑，满面喜色，心情很愉悦。眼睛眺望着珠帘外面威武豪气的夫君，再望望身旁英俊体贴的儿子，心里充满了厚重的充实感，一颗心满是温情脉脉的柔情，拉着小梁王的手叹息道：“老天待我不薄，我此生此世有你们在身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小梁王朱原显收回目光，俊美的面容看着母亲，漆黑的眸子闪着光，心情变得复杂：“母亲不必感概。现在我们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一切都在恢复中。将来还会变得更好。有什么可感伤的呢？母后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杨皇后含笑阖首：“是。我已经很幸福了。我不是感伤，是为你感到庆幸。一切都得以换回，一切还能够重新开始。这喜悦来得太快太突然太圆满，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我怕这幸福和好运气用完，以后就会变得艰难困苦了。”
小梁王微微一笑，俊脸上透出自信和光彩：“不会，有我在，母后会幸福一生的。人总是要成长的。以前我会犯错误，现在我知道了什么更重要，所以我选择了做最重要的事。”
杨皇后眼露一抹忧愁：“那么，你相信你的选择是对的吗？不会后悔吗？”
小梁王微觉讶然，淡然地一笑：“母亲说什么呢？我很任性妄为，但这次在战场先救明前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了。明前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她的命比李崇光重要万分，怎么会出错？母亲不是也喜欢她吗？我和她的这条北行路已经走到了万水千山，快走到尽头了。怎么可能出错呢。我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
“你坚信就好。”杨皇后满眼疼爱地看着他：“你只需记住一点。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儿的，你的婚事以你的意愿为主。你的父皇如果……我会去劝解他的。”
两人正挽着手亲密谈话。外殿走进了代宗朱堪直。代宗阔步走到杨皇后身旁，朱原显立刻含笑欠身让出了位子。代宗坐在妻子身边，厚实的手臂扶着妻子娇躯，一双虎目聚精会神地望着妻子：“有什么要劝解我的？你把我想得太冥顽不灵了。”
杨皇后温柔地笑了：“不敢。我知道你是万事有数，会做出最妥当、最合适的处置的。”她对丈夫朱堪直有种奇异的信赖和信心。
代宗朱堪直也坦然笑了。望着儿子，眼神深沉，嘴里却轻声细语说：“年青人认为的重要东西，在我个年龄的人眼里不算什么，我也不感兴趣。我唯一感兴趣的是，我们马上要进京城，我要趁着这次大败鞑靼国的余威，进京接位。先皇朱元熹已死在乱军，但京城的宗室和清流们并不服我们，清流需要笼络，宦党需要收服，登基也需要名正言顺。其他事相对来说太渺小了。”
他豪气万丈地道：“我们已经把汉人的死敌，蒙古、后金、鞑靼等一众游牧民族都打回了草原深处，还有什么处置不了的问题呢。你是关心则乱了。如果你是个普通男人，早就该自己当家做主了。但在我们这种皇家，注定要比寻常百姓多得到些什么也得多付出什么。一些责任和担当的东西。”
“你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我不过问。”代宗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有三点必要遵守。一是必须遵守祖宗礼仪，符合皇家规矩，符合我大明朝的利益。二是你自己、父皇母后也都得同意。三是对婚事守信，对妻子有始有终。即然选择了她，无论中途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都要承担结果。不准朝三暮四，不准惹出什么废后或后宫事非。”
小梁王惊疑交加地看着他，心头感到振奋。
代宗面容端庄地轻轻摇头：“我只是在遵照祖宗规矩罢了。只要你符合了道义，自然天助、地助、人助。使宗室、清流和宦官们无话可说。使我们父子也能顺利地登基接位。你如果做出了不符合礼仪之事，自然会影响到我们的声誉未来。我父子登位本来就不是太名正言顺，你知道这种后果。”
他眼光深沉地看着爱子：“做为你的父皇和一军统率。范瑛在此战中立下大功，逼反李崇光，赢得战机，与国有功。你和你母亲也最喜爱她，与家有利。我朱堪直一向是奖罚分明。范丞相之女和两位东察公主都是一样的身份地位，都是为一国皇后的好人选。你想娶她，我不赞成，也不反对，不会压下我的旨意，也不会帮你说话。你自己决定吧。”
小梁王闻言大喜，代宗不表示反对便是最大的让步了。代宗年轻时在北疆建功立业，对这片土地和人有很深的感情。他把两位东察公主当子侄，背后的利益关系也深厚，他是衷心希望儿子能娶这种强有力的外援公主为妻的。借以对抗大明朝的顽固僵化自成一体的清流门阀们。他现在退一步不反对范瑛为后，已经算恩怨分明，秉公处理了。已经是绝大的让步了。
小梁王大喜地向父母跪谢。欣喜地走了。
代宗面目深沉地看着他的背影，紧拥着妻子的肩膀，对妻子笑道：“我让他自已作主。这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的吗？我这样做可好？”
杨皇后眉尖轻蹙，眼含忧愁，温婉的双眼嗔怪地瞥着丈夫，轻叹一声：“是好事。可是你也太坏了些。把决定权交给他，这样也就把所有的矛头和攻击都对准他了。他无论选谁做皇后都会得罪一帮人的，宗室、清流和东察汗国都不会轻饶他的。还不如我们夫妇做坏人，直接颁下旨意，替他选了他钟意的女人，帮他阻挡住一切风雨。这样做才最妥当啊。”
代宗放声笑了：“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不如意常八/九，顺心事只有十之一二。如果他连这种事都不能解决的话，那么他的路也只到此了。也只能做一个平庸无能的皇上，被那些清流和宦党糊弄蒙蔽，把持朝政，而不是掌握江山的明君了。再说，一个人要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就必须付出代价。父母不可能帮孩子一辈子的，原显是要做万圣之尊的人。”
“——这个皇位又高、又冷、又孤独。四面楚歌，四面埋伏，四面皆敌。他必须一个人披荆斩棘地前进！我在教他做为皇上活下去的法子啊。”
杨皇后目光纯净又怜悯地注视着儿子背景，有些痛楚：“我们这样做究意是对是错？他所追求的东西又是对是错呢？”
代宗紧拥着她，杨皇后叹息一声，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两人在这个烟花绽放的夜晚沉默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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