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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头村是大铜山里的普通山村。这两天精彩不断。从边境线那边来的大明官爷来宣布命令,寻找个年轻女子。却搜出了鞑靼奸细,也牵扯出了头人们勾结鞑靼人的事,吓得山民魂不附体。幸好官爷们没有追究,也没有引起什么严重后果,只是换了村长,抓走了刘婆全家和鞑靼奸细,还奖励了报讯的陈大姐一百两银子,令全村人放下了心。也都忽略了陈二姐与官差老爷的私下谈话。
山民们都盼着官爷结了案子就赶快走吧,免得惹出更大的灾祸。
夕阳西下,骚乱过后的小村子鸡鸣犬吠,户户炊烟,显出了一派安静宁和的田园风光。美好得令人感觉不真实。
凤景仪与明前谈完话,让她不要走漏风声,先回家收拾东西,等笠日天亮了与明军一块下山。小明前立刻惊喜地同意了。他送她出门,正好旁边有个官差来汇报审问鞑靼奸细的结果。凤景仪一边送明前出门一边听。这唯一一个被抓住的重伤奸细很硬朗,却也在明军重刑下吐露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果然是带着大阴谋而来的。鞑靼国准备“借道”大铜山,在战场附近最险峻的高山上,埋伏下一只万人劲旅。在双军开战的重要时刻,突袭明军,一举获胜。他们是先潜伏下来的斥候。祈红审完只觉得头大,多亏了这次进山找范王妃,阳差阳错地发现了鞑靼奸细,才免除了大患。
鞑靼奸细临死前不甘心地骂道,他们潜伏在这个无聊透顶的小山村两年,没想到快派上用场时被明军搅和了……
听了这句话。凤景仪神色顿时大变,就像雪地里又被泼上了一瓢冰水,冻得他脸色煞白,全身打寒颤。他脱口叫道:“不好!快去通知祈红注意偷袭,鞑靼人要来……”
晚了。
大铜山半腰处传来了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地面震动,似乎涌进了大量兵马。本已控制了全村的明军们混乱起来,小山村像沸腾的水一般翻腾起来。有敌军突袭。凤景仪侧耳听着动静,打斗得异常激烈,喊杀声震天,转瞬间厮杀声就从半山腰卷到了村头。
凤景仪大为吃惊。他们这个千人铁卫营,是北方军的最精锐部队。能跟铁卫营打仗还能打赢,压着他们退到村头的一定是鞑靼国精兵。
旁边的小明前满脸惊慌,吓得几乎晕倒。她从心性讲还只是个十岁的少女,从未见过这种战场厮杀的场面。立刻吓得看向了救星凤景仪。凤景仪露出了笑容安慰她:“不用怕,一切有我……”说着,他抬手一掌击在了女孩脑后,伸出两臂接住了倒地的女孩。
小明前晕倒前还惊讶无比地看着这个斯文书生。不敢相信笑得如此欢畅,如此人畜无害的温柔官爷竟然打晕了她。这画面不对呀。
凤景仪微笑着将她抱进里屋藏起来。转身立刻抹下脸,阴沉着面孔拿着剑走出了房间。
山外两军对峙还没有开始打仗,山里就短兵相接得干上了。这不是时也命也,这是有人在捣鬼!
凤景仪奔出了村长家院子,就看到大片的鞑靼军像浪潮般的淹没了整个芋头村。夕阳下,一员鞑靼猛将策马冲进了长街,一刀砍飞了挡路的兵卒,奔向了出院落的他。
他在如血的夕阳里显得魁梧凶悍至极,头盔缨束飞扬,峥嵘面孔上满是风霜和疯狂之色。杀气腾腾,凶相毕露。看到了凤景仪更是满面凶煞残暴之色。
不是冤家不对头。
两个人乍然见面,都是大为吃惊。脸上表情都变得又莫名又惊惧,仿佛看到了地狱阎王一般。煞气腾腾,惊恐不安,两人的表情全变了。
李崇光盯着凤景仪,立刻命令人马围拢过来,把这片小院落团团包围。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昂起脸,满面虬髯,隐藏不住脸上布满的刀疤伤痕。整个人如恶魔如鬼魅,骑马逼近了凤景仪。大喝道:“把范明前交出来!你不能带她走。”
凤景仪挺身站在院外,以一人单剑之力站在院门前,挡住众人。冷目注视着敌人。鞑靼军来势汹汹,还是意外突袭,就立刻击退了明军,包围了凤景仪临时征用的村长家宅。远方有明军来救援,但人数不多,大部分明军与鞑靼军正在村里外激战着。这个院落被鞑靼军队团团包围住了。
凤景仪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没有吃惊。
两个人隔着空地死死地瞪着对方,都是精明果绝的两国高官大王。一瞬间就把这件事的来拢去脉猜出了大概。原来这位南院大王李崇光是知道明前身在山村的。李崇光派的鞑靼奸细。他派他们来不是为了“借道”设伏,而是真真正正的监视“明前”的。。他不但知道明前在这儿,恐怕还在明前失忆住进了陈大姐家的邻居家监视了、明中掌控了两年!这次,芋头村出了意外,一伙明官吏上山找到了明前。幸存的鞑靼奸细回去报讯,他就立刻带军上山阻截了凤景仪。
凤景仪脸色黑青,胸膛里满满的都是一种莫名的愤慨。他觉得激烈的情绪就要冲破躯体出来了。但是,他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的局势,盘算着目前形势,和身后屋子里的小明前。那个只有十岁记忆的小姑娘。
他立刻拿定了主意,长长地吸了口气,高声喊道:“李崇光!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你给我们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凤景仪提着剑,厉声道:“两年过去了,这件事也该做个了结了。明前已经失忆了,她不记得八年间的所有事,也不记得真假身份的谜团。与你无害,与我无伤,我们就各退一步,当做没见过面擦肩而过吧。我带她走,你继续做你的南院大王。我保证她再也不会见你提往事。我们就各奔东西吧。
“我不在乎你这位南院大王,也不关心你所知道的秘密,我只是以她的好友身份劝说你。事已至此,没有什么真假,没有人做错事,无论你多么恨她想要她的命,她都是无辜的。明前她太可怜了,她已经为此事拖累,家破人亡,失去记忆,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你就不必再赶尽杀绝了!”
“男子汉大丈夫的战场在山外的两国阵前,而不是使阴谋鬼计地监视追杀一个失忆小女孩!我们俩有仇,我们两国有恨,都可以在战场上厮杀解决,分胜负,定生死。各为其主,看老天爷怎么安排谁死谁活!而不要在一个小小女孩身上表现你我的英雄气概!”
凤景仪大声说着话。不在乎是否被周围的两边将士听到。他不是身负着国家责任的小梁王朱原显,有一个大明天下需要担当。也不是恪尽职守、追求正义真相的崔悯,有一个家族需要洗白洗冤。他只是一个见机行事,随机应变的谋臣和普通人,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与敌人谈判,向敌人暂时的屈尊投降。只要能救出明前。
凤景仪厌恶地道:“萧五,你这位大明汉人需要战功的话,就拿着我去抵吧。我凤景仪绝对比一个女子更有价值。”
李崇光定定地看着他,那张漆黑凶残的脸直直地瞪着凤景仪,脸上表情变化莫测。
凤景仪命令周围人不动,自己急步上前,直走到了李崇光近前。南院大王手持着长刀,有有一丈多长,光芒耀眼,是特意加长刀柄的长刀。他们俩笔直站立,他的刀尖向地,斜眼看着凤景仪。只要他手臂一抬,刀尖一点,他的头颅就会骤然落地。
远远观望的明军众人,都长吸了一口冷气。为凤景仪悬起心。
李崇光,也就是萧五,像一头苍鹰般的慢慢逼近,深重的黑影笼罩着凤景仪。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他,厉声喝道:“不行!我要带走范明前。不会留给你和梁王,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他牙呲目裂,怒声大喝:“不放过她的人不是我!是你们吧。呸,你真觉得是她福大命大,自己插翅膀飞到了边境大铜山?是我李崇光救了她千里迢迢地带她来这边,不然她早在虎敕关战场就死了!你们这三个唧唧歪歪、自以为是的小白脸顶个屁用?!她失忆了最好,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一生终老,永远忘了麻烦事。免得无缘无故地再送了小命。凤景仪,你带她走,只会让她回到以前的困局,回忆起往事,更难活下去。你这样做才是害她!放了她,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个该死的秘密不能阻隔我与程大哥程大嫂的交情!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我的罪。我两年前救了她,就不会再杀她。我所做的,才是最正确的对她好!赶快滚!不然我就杀了你。”
凤景仪脸色骤变,神色变得无比悲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亲口吐露了他与程大贵夫妇的关系。可惜为时晚矣。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所以你来阻截我,想带走她?李崇光,萧五,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做错了这件事。”
萧五的脸色骤然变了。
凤景仪的眼里全是痛心疾首的神色,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痛苦极了:“凤箫梧,凤五叔,你这次来就是做错了。我知道你是我凤家的远房族人,但我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叛国逃北。但是你现在所做的事就是大错特错了。你还是赶快走吧,不然又被他缀上,你就再也逃不掉了。这件事也捂不住了。”
李崇光的神色大变,脸色铁青,全身和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了。他猛然转身向山底下眺望去。
隔着高低相错的山峦,对面高山的盘山路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高山崎岖的盘山道,有一道连成线的明亮耀眼的灯火向这里急速靠近了。灯火启始处,为首的淡金骏马上是一位穿着银白色官服和曳撒的年青秀逸的官员,披着黑色披风,头戴黑纱官帽,有一张姣好却漠然的脸。身后是数百名锦衣卫,再后面是连绵不断的大军。他们腾云驾雾般地行来。那个人也恰到好处地昂头,望过来,隔着一座高山深谷望到了这边的山腰平地院子前。目光如箭如矢,眼光如冰如火,直直得把这两人看得几乎燃烧起来!夜空中满是孔明灯和高悬的火把,把大铜山山腰和弯路都照得亮如白昼。
李崇光和凤景仪的脸色霎时间都极度地扭曲狰狞了。如临大敌。
是如“附骨之疽”的崔悯!他竟然追踪着李崇光来到了此处。
凤景仪长长地叹息一声,他今天光叹气就叹了好几遍,心里苦涩无比。颤声道:“凤箫梧,他盯你盯得很紧。即使你在鞑靼刺尔国的军营,即使你是南院大王,锦衣卫们也能监视你缀上你。他们盯着你的所有举动。你如果今天没来,小明前的消息就能藏住了。现在,一切都完了!”
“这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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