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绵绵,周围鸦雀无声,两边的人们都陷入了沉默中。今夜听到的就像是一场梦。耳畔听着这些话,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是真是假?是痛斥谁怨恨谁?她说的是对是错?都无法判断了。人们的心情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又如屋外磅礴的大雨,又激烈又澎湃,诡谲复杂。有些莫名的愧疚,有些惊奇的震撼,有些想重新地审视她,也有些暗自愤懑,还有些心意怅惘缠绵……
——又愧又疚又痛又惜又不服又愤尤。
她竟然这样看他!他不是她想像的这种样子,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这种样子啊。
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心情使人们一时间理不清、分不明了。
酒后吐真言。她今夜说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吧?如尖刀般直戳人心,如烈火般燃烧着人。原来这个纤弱女子外表下有一颗刚烈的心。刚强、清明、聪颖、骄傲得不屑与他们争论争抢什么。她像一株寒梅站在雪峰之巅看着世间变换,清醒地看着他们。
幸好,是喝酒后的醉话,不必面对面的交锋。如果是面对面地痛斥,该又是怎么样的决绝惨烈,该羞愧地无地自容了吧。
大聚义厅和这间小仓库里外,都变得死寂无声。每个人的心都变得痛苦极了。
***
忽然,隔壁的大聚义堂有人闯进来报信,脚步嘈杂,人声鼎沸,像是带来了不太好的消息,使酒席中断了。
这边小仓库的三个人也清醒过来,忙挣开绳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仓库门一开,冲进来几个匪徒。他们看到他们三个人已经醒转想逃脱,都大吃一惊,冲过来抓住他们。三个人还试图反抗,就被匪徒们架起来走出房屋绕过了破庙,推进了山寨聚义厅。
破旧的大聚义堂里,进来了十多名匪徒头目,簇拥着两名粗壮又彪悍的男女山寨主。一旁摆酒宴的八仙桌后面坐着一位清秀的少女。正是范明前。这时,范明前也好像喝了些醒酒汤,擦了把脸。坐在椅上看似清醒了。脸上还带着酒醉后的红晕,但脸色严肃,眼珠灵活地看过来,人清醒了。
匪徒们推着梁王他们推到了席前。两位男女寨主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手提大刀。怒视着他们:“你们就是她的同伴?”
这会儿聚义堂里有些忙乱,匪徒们都进进出出地传着命令消息,有人穿甲佩刀,好像在准备出动,形势很危急。匪徒们也忙乱地没提三俘虏早就清醒过来的小事,那两名寨主和范明前也不知道他们早就醒来听到了谈话。
梁王、崔悯和张灵妙都是千机百变的人,张灵妙忙点头道:“是。我们是车队的同伴。我们是好朋友啊。”心里却直犯嘀咕,难道范明前忍无可忍,真要杀了他们三个吗?这女人也太公报私仇了吧?
两位男、女山寨主手提钢刀,面色不善地道:“少说废话!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了。既然醒了,就赶快说个准话,不然本寨主就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三个人都有些脸色乌黑,心里直别扭,说什么?要说自己不是渣男吗?虽然发个誓不算什么,但被钢刀指着发誓,也太那个了吧。而且有三个人,她想听谁发誓?梁王的脸又黑了。
范明前这会儿也完全酒醒了。她刚才喝了很多酒,后来喝了些醒酒汤,清醒了些。头还有些痛,这会儿还是尽量坐直了身体。她微微摇摇头,眼睛漆黑闪光,望着推上来的梁王、崔悯和张灵妙,她向三个人微微一笑,露出了最和蔼可亲的笑容。这一笑,眼神关怀,脸色温柔,一边雪白的脸颊上还露出了小酒窝。那三个男人看到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约而同地游移开了视线,不想跟她撞上眼神。
常言说“女人是老虎,吃人不眨眼”。这话是真的,刚刚才喝醉酒拍桌大骂他们是王八蛋混帐孬种,言犹在耳,眨眼间她就对他们甜甜地微笑了。她肯定以为他们三个人昏迷过去没听到她的痛骂吧。她变脸变得真是天下第一啊。
连梁王朱原显那样脾气暴烈的人看见她的笑,都有些毛骨悚然了。崔悯和张灵妙都转开视线一声不出。人们心里直迷惑,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动物了。天生都是演戏高手,背地里痛骂,当面甜笑,将来会不会直接捅刀子?连这个他们一直认为老实天真又拘谨客气的范丞相小姐,也这么擅长地玩两面三刀的把戏。太可怕了。她是个戴着画皮面具的妖怪吗?
明前哪儿知道她方才酒醉大骂的话都被他们听了去。见匪徒们带来了他们三个,衣裳完整,没遭到打骂虐待,还解开了他们的迷/药和绳索,心里放松。感激地看一眼两位寨主。
她好像忘记了醉酒后的牢骚抱怨了。恢复了平日的严谨机灵,神色自若地对他们说:“黄公子,崔同知,张天师,形势危急,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已与这两位乌霞寨的两位山寨主谈好了条件。这是一场误会,我们被他们劫上山寨,但是两位寨主倾慕车队黄小姐的风彩,也想弃暗投明,他们愿意帮我们带路离开大泰岭。但是情况又有了变化,我们刚才听到了探子的消息,说是大泰岭的另两伙劫匪分别伏击了我们的其他车队。现在两位义士商量后愿意被我们招安,帮我们带路去打击其他劫匪们,救出黄小姐等人。当做‘投名状’,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要帮他们摆平后事,抹平了他们当山匪的历史。如果他们想入关进内地或返回北疆恳田区,我们都要帮他们弄到‘通关文书’,还保证永远不追究他们在大泰岭占山打劫的罪。”
“对,”两名寨主一挥钢刀,大声吆喝:“方才山底下的探子来报信,大泰岭前寨的乌老大正带着人去打劫你们车队前面的富贵小姐,后山的刘黑子兄弟也去围攻了后面的车队。整个大泰岭的劫匪都出动了。这会儿正危急,你们赶快拿个主意,答不答应我们的招安条件?”
原来如此。三个人吁了口气。
明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三人:“我已经替黄小姐和你们先与两位寨主谈判答应了。你们意下如何?”
“好!”梁王、崔悯和张灵妙同时大喜地道。
小梁王也立时恢复了精明的小藩王本色,毫不犹豫地同意招安。这会儿他们被抓进山寨,人在半途,肉在案板,能不动刀枪地脱身最好。两位山匪还愿意“弃暗投明”地帮他们带路打山匪。真不知道范明前是怎么说动他们的,她有时候精明的可怕。
两名寨主李大胡子和郑二当家,看他们答应得痛快又轻松,又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能否信他们。这可是山寨几百号人的身家性命大问题,他们能做到吗?而这三家伙刚被骂成天底下最差劲的渣男人。
明前自然明白,替他们又追问一句:“这是我范明前一力做保的,三位可要遵守约定。”
“当然守约。我可以起誓,如果我出耳反耳就不得好死。”朱原显也明白了,三人都有些苦涩。要不是你在背后骂我们是渣男人,怎么会不被人信任。
***
大事谈妥,两名山寨主也放下心,准备投诚那位神通广大的黄小姐。几百名山匪听说可以入关或者返回北疆垦田区,都人人大喜。他们开始分配人马去营救两处的车队的人。
公主那儿人虽少,但有大量的锦衣卫和御林侍卫,守卫森严,估计山匪们短时间是打不下来的。所以由张灵妙带着郑二当家的少部分山匪们去营救。另一方面,由梁王和崔悯带队,带着大寨主李大胡子和大部分人马,去解救陈虎成和大营。这样子,抄近路走,偷袭,再里应外合,估计会翻盘局势。人们分配好,就立刻带领着兵马出动。因为这次大战,关系到整个乌霞寨的招安和生死存亡,所以整个山寨匪帮都倾巢出动了,只余下空寨。明前也得跟众人一起行动。她考虑了下,决定跟着大寨主李大胡子、梁王和崔悯等人一起去营救陈虎成大营。她放心不下养娘李氏和雨前。
人们都是言而有信,行动迅猛的人。一旦有了安排,立刻冒着凌晨的大雨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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