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这才想起自己有家不能回，低声说：“麻烦借点钱给我。”
顾凛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看着她裸露在拖鞋外面的脚跟：“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身无分文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诺言说：“我来找我爸。”
顾凛看着她：“没找到吧？”
诺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凛揽住她往车走过去：“跟我回去。”
他这样揽着她，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诺言觉得被冻得快麻木的身体正在恢复温度，她吸了一下鼻子，试图挣开他：“我不回去。”
顾凛却将她往自己身边更紧密地揽了揽：“你准备睡马路？”
诺言放弃了挣扎。
上了他的车，顾凛抽出一张纸巾，在她鼻子上擦了擦。诺言的脸一下涨成番茄，她忙抢过纸巾，捂在鼻子上，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顾凛轻轻笑出声。她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找他，这感觉还不错。现在的她就像被他捉住的一只小动物，看起来真可爱。这样看着她，先前的混乱突然就一扫而空。
回到诺言那里，顾凛不禁气结：“许诺言，你……”想起自己对她说过再也不纠缠她，想必不是迫不得已，她是断然不会打电话给他的。思及此，不禁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拉住她冰冷的手，不让她挣开：“对不起，之前对你说了很严重的话。我不会不管你的。”
“我不会不管你的”，这句话落在诺言耳中，就像是溺水被人救起，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刹那如涌。
许诺言，你怎么总是如此拙劣？
她瘦小的身子裹在顾凛的大衣里，脸上仍有惊魂未定的神情，两眼噙满泪水，这副模样让顾凛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
鼻端满满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又温暖又干净，愣了半晌，诺言终于伸手环住他的腰。第一次这样贴近他，如同在无望的冰天雪地中终于拥上一轮炉火。
我只是觉得很冷，就这样让我依靠一会儿吧。
顾凛对着纹丝不动的防盗门终于无计可施：“你家的门质量太好，等年后请开锁的过来吧。”带着诺言回了半山别墅。
诺言果然感冒了，发着高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首先还硬扛着不去看医生，说是多喝水就会好。
顾凛看情况越来越严重，干脆将医生请了过来，医生看过了，说有点严重，为她打了一针，又开了些药，就走了。
顾凛看她睡熟了，到书房办了一会公，刚走进诺言的房间，辛绍宇打电话来：“今晚大家都齐了，记得准时出席。”
顾凛说：“替我跟大家说声抱歉，家里有病号。”
辛绍宇眸光闪了闪：“是许诺言吧？”
顾凛说：“是。”
辛绍宇正色道：“你真的喜欢她？”
顾凛说：“是。”
辛绍宇沉默了一会：“喜欢她可不是你的责任。”
“大概早就跟赎罪没有了关系。她清冷，古怪，难以接近，但偏偏我无法放手。”
“哈……那我倒是帮你出了个馊主意。”辛绍宇笑着说。
顾凛却显得很轻松：“通过这种方式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我倒是始料未及。”
辛绍宇模仿他的语气：“现在才发现顾少也有不擅长的事，我倒是心里平衡了。你啊……捡了个烫手山芋啊！”
顾凛挂了电话回到诺言床前，却发现她已经醒了，正用亮晶晶的黑眼睛看着他。顾凛忙问：“感觉好点了吗？要喝水吗？饿不饿？”
诺言没有回答。
顾凛的声音虽然极力压低，已经醒了一会的诺言却是一字不漏听入耳中，她目不转睛看着他，突然问：“顾凛，你喜欢我什么？”
她的问题，像是终于对顾凛伸出了一只手，令他感觉可以拉住她。顾凛坐到她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但是想着你在我身边，在我生命中，便觉得一切都是好的。”
爱情就是这样的，那个人说不出哪里好，却变成了心中美好，任谁都取代不了。
诺言轻轻笑起来，眼中却氤氲起水雾，终于凝成一滴晶莹滑出眼角：“呵……是么……”她像是有几分了然，又像是对他的回答失望。
最近她好像变得爱哭，这不正常。
顾凛吃不准她的态度，不免有些失落。三十年来，也就在她面前，他常会觉得无能为力。
诺言却爬起来：“今晚是除夕吧？我们去放烟花吧！”
顾凛说：“好。”给她拿了衣服鞋袜过来，在外面等着她穿好，又帮她戴上帽子。
他温热的手指碰到诺言的耳朵，她瞬间连脖子都红了。
顾凛的心情又莫名地好起来。
晴朗的冬夜，繁星点点散落在深蓝的天幕上，与人间一片璀璨的灯火呼应着。远处的天空中不时绽开别人点起的烟火，虽然隔着很远，似乎也能听得见他们的欢声笑语。
诺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顾凛点燃烟花急急跑开的样子，不禁扬起嘴角。
最初在他面前总是慌张的是她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却告诉她，他喜欢她，换成他在她面前变得不再从容。
顾凛见诺言只是坐在那里傻笑，将手里的火递给她：“来！你也放一个！”
诺言忙摆手：“我不敢！”
顾凛拉起她的手：“不怕！”
她的手冰冷冰冷的，顾凛将之握入掌心，与她一起点燃了烟花。
引线“刺啦啦”冒起火花，诺言不禁朝后退了退，意识到自己在往顾凛怀里钻，又窘迫地朝旁边挪了挪。一条火龙舞向天空，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花来。诺言“咯咯”地笑起来。
顾凛第一次看她这么开心地笑，清亮的眼眸中流淌出惊喜。
诺言点燃一个又一个烟花，一直在笑。
就当这是最后的欢喜好了。
顾凛，我不能喜欢你。
尽管那一晚蜷在被窝里，捏着手机，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始终没有将顾凛果然只是假订婚的消息告诉李翠，但诺言知道，在李翠先承认喜欢顾凛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失去了表达自己的感情的立场。
李翠喜欢他。李翠那么好，她不能抢夺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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