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这个年代,姓氏远比血缘重要得多,有琴弛既然不是应家人,这“大公子”就不过是个名头,其实和应弘没有几分亲情。按照之前应弘的语气,两人之间似乎嫌隙颇深,请他的大夫帮楚凡寻药解毒,就加倍不易。
那一晚之后,蓝水心果然染了风寒,看起来倒比楚凡还虚弱几分。而楚凡虽然不能动武,精神却好了不少,每天都有行踪诡秘的人到林家与他商谈。我与应弘互相看不顺眼,又惦记着蓝水心的病情,只好搬回原处居住。
虽说知道了玄翼帮的存在,我的日常生活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变化。身边既没有多出武林高手,出门买东西也从没得过什么“自己人”的实惠。而且鸿雁茶楼里上上下下,除了林四娘自己,别的都是普通市民。看来玄翼帮这“城南第一帮派”,势力也有限得很。
袁氏茶话照旧红火,还招来了我意想不到的客人。
应弘踏进茶楼的时候,杨掌柜就跟见了鱼的猫儿一般,亲自殷勤招呼:“什么风吹了应二公子来,快快请坐,好久没见您光顾小店,小店实在蓬荜生辉。您可是要听蓝姑娘的箫,我这就……”虽说应弘和陈子遥都是阔少,但应二少的待遇可是高得多了。
应弘板着一张俊脸,只是微微点头,直冲着我走过来。
我先张口道:“水心病了,恐怕伺候不了您。”
他皱眉道:“谁说我来找她了?”
是了,我都被杨掌柜带偏了,应弘可不是单纯的富家公子。我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低声问道:“那你是来找我?很严重的事情吗?”
应弘愣了一下,然后难得地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居然很爽朗,全然将天生的阴郁掩盖。他道:“我找你自然是来听书的,还能有什么事?”他话锋一转,悄声道:“莫非能为了藏宝图不成?”
我白了他一眼,冷言道:“二公子家里什么新鲜的没有,还能看得上我这市井小民的故事?”
应弘揉了揉眉头,坐下闭上眼睛:“我时间不多,懒得与你斗嘴。讲个笑话来听,我就要走了。”
看他疲惫的样子,我也不由得心软。听高晚成说,大公子的势力不可小觑,他的来访会对玄翼帮造成威胁,所以应弘近来都忙着掩盖帮里的产业。加上楚凡的伤势,想来他也是辛苦的吧。
我略一思索,问他道:“一只黑猫掉进水里,被白猫救了,你猜黑猫对白猫说了什么?”
“什么?”
“喵——”
应弘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又道:“有两个香蕉一前一后走在一起,前边的香蕉觉得热,就把衣服脱了,你猜怎么着?”
他这回只看了我一眼,不说话。我自顾自道:“后边的香蕉就摔倒了。哈哈哈……”我笑了一忽儿,看他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僵硬表情,这货笑点这么高吗?
我不甘心,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蚕宝宝特别有钱?”
应弘哼了一声,算是表示了兴趣,我乐颠颠地答道:“因为他会结茧!”
应弘站起身来:“我还是先告辞了。”
“哎!你茶都没喝呢!”我倒是讲上了瘾,忙道:“你再坐会儿,我再给你……”
“不用了!”应弘摆了摆手,回头道:“对了,你最近自己多留意些,不要乱跑。”想了想,又挤出个别扭的笑容,道:“刚才的笑话……很好笑。我走了。”
杨掌柜匆匆地赶出门想挽留,却迎到了另一位贵客。“哟,这不是陈公子吗?快请快请!”他对我撇撇嘴,做出一副“还好如此”的神情。也真巧了,要是让陈子遥和应弘遇到一块,还不定出什么事情。
陈子遥到了茶楼,不坐下听书,倒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三楼的包厢里商量起来:“袁姑娘,你明天跟我出城去吧?”
这小霸王又打着什么主意?我道:“出城去做什么?”
陈子遥挠挠头,扭扭捏捏地说:“我想让袁姑娘去给人说段故事。你可懂得佛法?”
我笑道:“那么高深,我可不懂。”看他懊丧的样子,我又续道:“不过讲一两个佛经里的故事,还是没问题的。”
陈子遥拍掌笑道:“这就好了,你就去碧华山讲两个故事听!”
我问他究竟是去见什么人,他先是吭哧着不肯答话,耐不住我几番磨蹭,才低声道:“是去给我娘讲故事。她在碧华山吃斋念佛,辛苦得很,我以前去过,实在是一点儿乐子都没,这才想让袁姑娘去给我娘说书解闷儿。”
原来陈子遥家虽然豪富,他父母亲却不和,前两年母亲一怒之下搬到碧华山的枯香寺礼佛,自此没下过山。陈父忙于生意,儿子这两年无人管教,才养成了这一副跋扈的性格。我不禁对陈子遥生了几分同情,他不过是个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到底是寂寞的。
我想起应弘说的“不要乱跑”,想必是怕我被有心之人利用,可是难得见到陈子遥这副凄凉的样子,我又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似乎也丝毫不觉得我会有拒绝的意思,这便兴奋地数着要给母亲带什么东西过去,想起什么新鲜玩意儿就令刘禄立时记下来。看着他雀跃的神情,我下定决心,就陪这孩子走一遭吧。
当然,能顺便出城逛逛,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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