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的主位上坐着邹青俩兄妹的尸身,他们的父母和姜木木一样坐在客位上,而且是姜木木的下位,张一站在姜木木的身后。
这毕竟是邹家,姜木木想让他们往前坐的,但邹父邹母都不愿意。
“我爷爷有告诉你们纸命多久吗?”
姜家会为别人做纸人,但这些纸人和姜家自己带在身边的纸人不一样,他们就像人一样有具体的存活年份。一旦年份到了,纸人就会散魂。
姜木木看得出邹父邹母的年份即将到期,但具体的天数还需要问他们。
邹父没有保留,“还有三天。”
姜木木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短,她也不废话,直接就问:“你们有什么遗愿。”
“这里是长宁村,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是皇陵的守陵人。你应该也看到了,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们是最后的守陵人。”
邹父一脸的沉痛悲伤,提起往事,他想到了父母一日复一日,直到临死前也在念叨的祖业。
他和妻子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死后如果不是遇到了姜瑾,长宁村早就没人了。
他们成为纸人后,终于捡到了两个孩子,他们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养大,为的就是让孩子们接手这份祖业。
孩子们没有血缘关系,虽然是兄妹,但他们也是夫妻,而且他们为邹家生下了继承人。
邹父不停地说,始终没有讲到重点。
姜木木没有打断催促,她静静地听邹父的话,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姜小姐知道这是哪个皇族的陵墓吗?”
邹父突然话锋一转,姜木木知道重点来了。
“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里虽然是皇陵,却是前朝皇族。当时敌军逼宫,皇室为了保留皇族的血脉,我们的祖辈跟随皇族逃离皇宫,最后选择隐居在这里。”
“这里是永宁皇族的皇陵,所以我们这里就叫长宁村。”
“永宁皇族,那个每一代皇族中必有一名天师的永宁?”
姜木木搜刮了脑子里的记忆,终于在父亲说的睡前故事中挖掘出了东西。
邹父点头,“是的,逃到这里的那位主子就是永宁皇族的最后一位天师。”
这下姜木木明白了长宁村为何会建在皇陵之上,只有这样才能防止被人发现这里,长宁才算是真的长宁。
“最后一位天师,难道他没有后人吗?”
“那位主子没能活到成年,他也就没能为皇族留下血脉。”
这是永宁皇族和祖辈们最为遗憾的一件事,如果能留下一滴血脉,永宁还能崛起。
姜木木不知道有往下接什么话,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毕竟都死了那么多年,她总不能张口就来。
“你既然知道永宁皇族,那你知道整个皇族是非常富有的吗?”
话题转弯的角度有点大,姜木木还真的不知道永宁皇族有多富有。
可是有多富有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难道还能继承这些财富?
“那位主子是全族复兴的希望,所以逃出来的时候能带的都带了,皇宫那边只剩一个外壳。”
很好,听这意思就是富可敌国了,难道这破天的富贵要降落到她头上了?
姜木木认真地看着邹父,她不觉得他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不然他们祖辈们守的陵等于白守了。
“永宁皇族出天师,金银珠宝那些都不是整个皇族最宝贵的东西。历代天师留下的笔迹才是真正的财富,你应该有兴趣吧?”
邹父突然砸下来的惊喜,姜木木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有兴趣。”
“那些笔迹就在皇陵里面,但是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
姜木木觉得邹父的话里有话,她琢磨了一下,“我爷爷没找到吗”
“姜瑾自然找到了,但那毕竟是永宁皇族的东西,我们先是守陵人才是纸人。那位有遗旨,有缘自然可入皇陵,有缘自然能找到笔迹,一切从零开始,从陵结束。”
姜木木听懂了邹父那两个零和陵字,她明白地点头。
邹父知道姜木木听懂了,欣慰地点头,“皇陵是永宁皇族的安息之地,开启需要祭天,待天做出指示才知道你能不能进去。”
“进去后,你只能在里面待上一天。出来后,如果你找到了笔迹,或者说你在皇陵里受益匪浅,那么你必须再祭天行三叩九拜之礼。”
邹父说这些的时候,视线一直紧盯着姜木木。如果她表现出一点不满,他就会否决她,那她连开始的祭天也省了,无缘入陵。
姜木木怎么可能忽视邹父那如火一般的眼神,她看得出他既紧张又期待,心思一点都不难猜。
“您放心,我姜木木是姜氏之人,有幸永宁皇族的教诲,必心甘情愿以师礼相叩相拜,不堕我祖辈之名。”
邹父猛地站起来,他激动得手都抖了,“姜瑾也说过这样的话,你们不愧是姜家人,我带你去看看入口。”
姜木木却在这时候做了个不急的手势,“还有一件事,他们拿着信物,我能先知道你们的所求吗?”
邹父和邹母看向两个孩子,前者不敢置信,“你们没说?”
邹桐想说什么,被邹青拦住了。
邹青与父亲对视,“父母的养育之恩终身难忘,所求只有一次,我与阿桐都希望父母能继续活着。”
“胡闹!”
邹父无法生气,但又难掩悲痛,他们作为父母,又何尝想丢下自己的儿女,他们还想看着孙子长大成人。
“我与阿桐都是你们捡回来的,你们已经给了我们一次生命,本来这次的命就是属于你们的,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散魂。”
邹父想说什么,被邹青拦住,他继续说道:“你们请放心,我们即使做不了纸人,也可以做孤魂野鬼,会一直陪在你们和宁儿的身边。”
哭声响起,纸人哭魂,天也怜悯。
晴天一道霹雳,无论是屋里的人还是屋外的人都心惊了。
里屋传来婴儿的哭声,屋外传来阮白宇的大呼小叫,两者相呼应。
邹母进了里屋,姜木木让正屋的几位避开,她开门让外面的两人进来。
阮白宇快要和司机保镖说不下去了,天空一道霹雳,吓得他哪里还有心情说别的,恨不得撞门而入。
两人进门,阮白宇迫不及待说话:“木木姐,外面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晴天霹雳。”
“纸人哭魂,天也怜悯。”
阮白宇认识每个字,但他发现,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你不用管是什么意思,和你关系不大。”
阮白宇是个心大的,既然说和他关系不大,他自然不会强行要求有关系。
姜木木特意看了司机保镖一眼,发现他一点疑惑的表情也没有,心里对这个人又多了一分欣赏。
“木木姐,这里好像挺多……人的哈……”
救命!
阮白宇先是看到主位上的尸身,再看到从阴影里出来的邹青俩兄妹,再看到邹父,他整个人头皮发麻,吓得往姜木木的身边挪,寻求安全感。
“那是事主的尸身,这是一路和我们同车的事主之魂,这位是事主的父亲,抱着孩子的是事主的母亲,孩子是两位事主的孩子。”
姜木木索性一次性把人都介绍完了,省得阮白宇不停地问。
阮白宇差点没被这些复杂的关系绕晕,他有手指比划了几下后,终于理清了屋里所有人的关系,然后爆出一句,“兄妹可以结婚?”
“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担心的问题不是问题。不要大惊小怪,没有礼貌。”
阮白宇立即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一路过来,邹青俩兄妹都知道阮白宇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对他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气愤,知道他说的都是无心之举。
邹母怀里抱着孩子,可能是感受到了父母的气息,孩子不停地向着两位的魂魄伸手,他看得见他们。
邹青和邹桐不敢上前,他们很想抱抱孩子,可是也知道眼前的他们根本无法触碰到孩子,而且靠近也不行,孩子太干净了。
父母不仅不抱自己,也没有过来,孩子急得呜咽起来。
眼看着要再次嚎啕大哭,邹桐终于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轻声安抚,“宁儿乖,妈妈在这里,不哭了好不好?”
孩子似乎因为她的靠近停住了即将大哭的举动,但是眼角还是挤出了泪珠,怎么看怎么可怜兮兮。
孩子还不会说话,只会挥舞着小手想要母亲的抱抱。
终于,他还是不满足只能看不能碰的事实,眼泪再次凝聚,张着小嘴就要大哭。
邹母掂着孩子安抚,“宁儿宝贝不哭,奶奶抱,奶奶在这里啊。”
孩子依恋父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近在咫尺却不能抱自己,急得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小脸都哭红了。
邹家几人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姜木木上前,“把孩子给我吧。”
邹母一点迟疑都没有,把孩子递给了她,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她不会抱孩子,特意指导了一下。
姜木木在邹母的指导下稳稳地抱着孩子,也奇怪,大哭的孩子到了姜木木的怀里竟然停止了哭泣,然后一张哭花的小脸定定地对着姜木木,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姜木木。
孩子没什么重量,姜木木一手就拖住了襁褓。
她见孩子盯着她,动手掖了掖襁褓的一角,然后抱着孩子走到有些余光的门口,借着余光仔细打量孩子。
余光不足以让姜木木看清孩子的命格,她开口问了孩子的生辰八字。
对于姜木木的问题,邹家没人隐瞒,邹父报出了孩子的生辰八字。
姜木木掐指算着孩子的生辰八字,越算越惊人。
她开口让邹父他们避让,她要开门。
邹父他们藏进阴影后,姜木木开门,不过只开了能完全露出孩子整张脸的门缝,没有彻底把门打开。
阳光照着孩子的整张脸,这一次,姜木木把孩子的面相看清了。
她不仅看清了孩子的面相,还算出了孩子的命格。
“永宁皇族最后的那位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能说一遍吗?”
姜木木的要求不难,那位的墓碑虽然不在明面上,但是长宁村的每个人都能记住那位的日子,属于张口就来的容易事。
姜木木拿着那位皇族天师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算了算,她最后还搭上了孩子的生辰八字,她掐算的动作越来越快,谁都看不清她到底做了什么手势。
一番掐算,姜木木感觉心口处涌动得厉害,她赶紧走回之前的座位,并让张一关门。
“你们稍等,我先缓缓。”
邹母见姜木木做了个递孩子的动作,她连忙上前接住孩子。
孩子离开了姜木木的怀抱就不愿意了,不停地扭动小身子,恨不得再次回到姜木木的怀里。
姜木木见状只能再次把孩子接过来,不过只是放在腿上,单手揽住,没有抱着。
正屋里,所有人都看着姜木木,当然也有人看着孩子,但是姜木木不说话,谁也没有开口。
屋里很安静,直到姜木木喘直了心口的气,事情才继续下去。
孩子很乖,姜木木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孩子的手边,接着立马被孩子抓住,她也没有抽指出来。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孩子是那位的转世,也就是永宁皇族未来的天师。”
姜木木的一句话不仅打得邹家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阮白宇和司机保镖都一脸的错愕,张一另当别论。
“你的意思是……”
邹父不敢大声说话,他这时候的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要轻,好像他只要大声一点,刚才听到的话就会消失,他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我的意思就是您刚才听到的意思,我不需要骗你们,这孩子是永宁皇族时隔千年的天师,他转世了,你们再次有主了。”
邹父和邹母终于知道姜木木的话的意义,他们重重地跪在地上,痛苦流泪。
邹青和邹桐看到父母跪下,他们也跟着跪下,他们似乎也听到了意思,脸上是喜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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