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竟带着两人一蛇又进入了那间草屋,可一开门,看到的却不是一个水池子,而是一桌饭菜,上面热气腾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好的。
两人略带疑问的坐下。
刚刚一战,百里求凡重伤,而青蜂也使了大把的力气,一闻这饭菜香气早已经站不住了。
尤其是青蜂,更是很快落座,连连动筷,吃了好几碗饭,连呼饭菜好吃。百里求凡也吃了一点,而九鸣吃的是阿竟为他准备的蔬果。
“这些是我种的蔬菜,你们倒是第一个吃的人。”阿竟看的他们吃的欢,也是高兴。
“这菜是竟姐做的吗?”青蜂吃的一派豪气,虽无文雅之象,倒也是毫不做作,一派天然可爱,“竟姐教我吧。”
阿竟摇摇头:“我早已辟谷,自然是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做,做菜的乃是一只避役兽,只不过他天生胆小羞涩,不愿意轻易见人。其实,他现在就站在青蜂右手呢……他看青蜂爱吃他做的菜,也是高兴的很。”
说罢,青蜂那空了的碗里,竟然被添满了饭。
青蜂也不觉得奇怪,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肚子小小的,却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把一桌子餐一扫而光,末了,竟还暌违起九鸣的蔬果。
“啾……啾……”九鸣看着青蜂一手一手拿着自己的食物,发出抗议。
“真是小气,九鸣你刚刚吃的这样多,给青蜂一点也不为过吧。”百里求凡虽然只有七岁,却一直度量极大,可是面对九鸣,却不知为什么,总是显得孩子气极了。九鸣的脸颊鼓鼓的,显然是在生气。
“哈哈……”百里求凡被九鸣逗得大笑。他本来就是不开心的。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能开心的起来呢,被父亲否认,又被父亲企图杀害,现在如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别人的隐蔽之下。可是,见到九鸣,他却总是不自觉地开心起来,虽然与九鸣并不对盘,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可爱,又有些熟悉,总是不自觉地逗弄他。
“啾、啾……噗叽……”九鸣竟从鼓鼓的嘴巴里突出一个透明的泡泡,而那只泡泡晃晃悠悠地飘到百里求凡面前,一下子就破掉了,那泡泡虽小,里面却蕴含风雷之力,一下子就电的百里求凡一抖。
“噗啾……”九鸣两条眼睛弯了起来,仿佛在笑。而阿竟和青蜂,也被这一景象逗笑,一个捂着嘴,一个哈哈大笑起来。
“臭蛇,我要扒了你的皮。”百里求凡虽是这样说着,却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总算是将心理阴霾扫除了些。
“竟娘。”突然,百里求凡叫了阿竟的名字,“我,是谁?”
百里求凡问。
许多人都曾想过这个问题,自己是谁,是从哪里来,可是,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消蚀掉。而此时,百里求凡问这个问题,却还为时过早。
只可惜,他经历太多,却不得不被逼得成长。
阿竟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百里求凡长大,将他放在自己的隐蔽之下,希望他快乐,希望他拥有自己的童年。
这可惜这孩子天生不同,却又生长在那种大家族里面,终究还是被磨灭了孩子的天性啊。
“竟娘,我只知道百里家的人不喜欢我,虽然我吃的好,穿的好,可是,一看他们看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了——他们看我,就像在看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妖怪一样。”百里求凡咬咬牙,“我从记事起,就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可是,却又不知道不同在哪里,不是和他们的不同,而是与所有人都不同,我总觉得,我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竟弯下腰,蹲在百里求凡面前,伸出手,抚摸这这个孩子的脸。
她的手很美,也很冷,就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石一样。
“我曾认识你的母亲啊。”阿竟一说,百里求凡、青蜂皆是一惊。
百里家对百里求凡的母亲皆是三缄其口,绝不愿意多说一句,对外,只说是难产而死,可是自小,百里求凡对母亲的映像,也不过是一块无字的灵牌。
没有画像,也没有遗物,甚至连名字也没有。
他曾问过阿竟,可是阿竟也不愿意说,久了,他自认也是极其恼怒阿竟的。
可是,有一天,他竟听到有人在说:“为何那个小孽畜竟然还没死,自小便不给那个阁子钱粮,总以为可以把那个孽畜饿死、冻死,可是,怎么现在还活着?”
又听到有人回话:“说是阁子里有个下人,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竟然自小把这孩子抚养了起来,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让那孩子吃得好,穿得暖,越长越大,竟比上面的两位少爷长得还好。”
那个人又问:“那老爷为什么会让那个下人去抚养?”
又有人回答:“听说是那孽畜生出的时候,那个下人自动请缨,老爷为显自己仁厚,便允下了,本以为没钱没粮,那个下人会自动离开,却没想到……只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可比夫人们漂亮多了……如果……真想尝尝他那白皙的身子啊……”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那笑,犹如某种冷血动物在身上爬一样,格外恶心。
至此,百里求凡才知道阿竟为他做了什么,便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至亲看待。
“以前不愿意告诉你,是怕你年幼气盛,须知再强,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在百里家,你三样都不占,那时更该是忍,此时,已离开百里家,入我天地镜,便是占了地利,因你机缘,得青蜂认主,又释放九鸣,这便是人和,虽不见天时,但三者占二,已是难得。”阿竟走到灵田边一棵树下,那树似枫叶,上面皆是血红的叶子,不过吸引他们的,不是那树,而是缠在树上的滕。
那滕已经完全枯萎了,可稀奇的是,滕上面的叶子虽然也是一副颓废溃败之象,却一片也没有落在地上。
阿竟摘下六片藤上枯叶,分给百里求凡三片,青蜂三片。
九鸣见百里求凡和青蜂都有,也:“啾、啾……”地叫了两声。
“九鸣你也要吗?”青蜂看着九鸣的样子,似乎是看中了自己手中枯叶,她把最小的一片交给九鸣,九鸣“嗷呜”一张口,就把那片树叶吞了下去。
“九鸣!那个不能吃!”九鸣“啾……”的一声,有些无辜地把嘴巴打开,原来他把叶子含在嘴里,并未吞下。
阿竟说:“求凡,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百里求凡摇摇头:“他们只说母亲是难产而死,可一个难产的人,怎么会不被允许留下遗物,画像,甚至姓名……甚至,他们对我……对我……”
百里求凡握住拳头。他心里有怨,有恨。怨父亲,为何如此对自己,也恨自己的母亲,竟这样把自己抛弃。
“求凡,我接下来的话,我本该在你成年后告诉你,可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阿竟看向远方,那是夕阳西下的情景,美的,让人屏气,“你母亲,我曾见过她,那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她曾与我是至交,只不过……往事不愿再提,我只告诉你,她并非是一个会抛弃自己孩子的人。”
百里求凡握着拳头,虽是理智上告诉自己,要信阿竟的话——确实,他也是信的,可是,他仍旧是怨。
“此树名为思源滕,此滕自抽芽生长枯萎,从不见一片落叶落下,取名为饮水思源之意,不过,这滕却有别的用处。”阿竟示意他们看自己的手,阿竟手上也有一片枯叶。她把枯叶放开。天缘福地里并无风,可那叶子竟无风自动,朝枯藤飞去。“修道之人传信多是将信变成纸鸽,渡一口仙气,使之飞往去处,当书信被打开,那一口仙气飞散,这纸鸽也就再无用处,也有用仙鹤之流送信,可是灵禽开了灵识已是难得,又有多少修道人舍得如此。而你们手中思源滕叶,也是传信之用。无论相隔多远,此叶都能到达,且此叶具有灵性,能突破法宝屏界。”
听到这里,百里求凡一愣。某非……
“求凡,以后的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格外照顾自己。”阿竟虽是在笑着,却眼里带泪。“青蜂也要替我照顾好他……”
“竟姐……”青蜂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定定看着阿竟。
百里求凡可谓现在失无可失,惧无可惧。身边除阿竟,青蜂两位亲人之外,再无其他。
此时,却要他离开从小到大抚养他的阿竟。
“竟娘你也终于是要丢掉我了吗?像我那狠心的爹娘一样。”百里求凡捏着阿竟的手十分用力,双眼间竟然隐隐有血丝遍布。
阿竟一惊,竟是觉得此时百里求凡有些可怖。可此时,百里求凡不过只有七岁而已。
她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把本来挽在头上的三千青丝放下。
那一头秀发飞扬,极其美丽,可是,那本该乌黑如墨的发丝了,却掺杂了一束白发。
天人五衰……不知怎么的,青蜂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词。
而旁边的九鸣也悲伤地叫了起来。
“我怕是不能在陪你走下去了。”阿竟仍旧神采奕奕,全无濒死之象。“我曾用求凡你的胎发,脐血制作一具替身傀儡,此傀儡与我法身相系。悟真一击,本是该将你杀死,却因我傀儡阻挡,使你得以存活,可是,我法身却伤,需要许久才能痊愈,下九州灵气不足,混气更重,不利于我法神修复。我只能躲在天缘福地里慢慢修复。”
“可是,竟娘……”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青蜂喝止住了。
“百里求凡,你该长大了一点了吧!”青蜂拉住百里求凡的手,“竟姐为你伤了半条命,你竟还想让她陪你在身边……你还是……你还是孩子吗……不要再任性了!”
“青蜂,你怎么会懂!我已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竟姐和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百里求凡此时哭了,眼中有泪,像个孩子。他才只有七岁,就已经背负太多,而这一切,他本不该背负。
“我,会死的……”阿竟并未安慰他,却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她抚摸这白力求的泪痕未干的脸,这样说着。
只一句话,百里求凡就猛地看向她,也忘记了流泪。
“呆在天缘福地外,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那时候,求凡你,才是真的失去我了。”她拿出手帕,擦去百里求凡眼睛里的泪,“求凡啊,你可愿意替我踏遍九幽十八州,找寻灵物,祝我修复法身?”
百里求凡点点头,虽不言语,却眼神坚定。
阿竟一笑,灿若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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