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终于来到了越国境内。
会稽城内,马车缓缓驶入城中时,一阵悠扬的凯旋号角声传来,声音穿越云霄,响彻整个王城,道路两旁站满了越国百姓,他们面露喜色,欢声笑语地迎接勾践大军归来。
“大王威武!”欢呼声不绝于耳。
越人们纷纷涌上前来,向越王表示祝贺和敬意。
勾践坐在高大威猛的战马上,威风凛凛,望着欢呼的越国百姓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属于高位者的自信与得意。
很快,马车便到了越宫门前。
只见一女子迎候在前,她一袭华丽盛装,妆容精致,在她那双美眸之中,流露出的却是急切与期待之情。
想来她便是越王后了,而她身后站着的是越国的一众王公大臣。
“恭贺大王凯旋,妾已备了美酒,为大家接风洗尘。”她的声音她的声音犹如夜莺般婉转,轻柔得像是一阵微风拂过琴弦。
“很好。”勾践握住越王后的手大笑一声。
宴席之上,坐满了越国的王公大臣,珍馐美馔琳琅满目,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和美食香气。宫廷乐师们列坐在大殿一侧,奏起奏起悠扬动听的乐曲,舞姬们身披羽衣,在殿内穿梭舞动。
“恭贺大王灭了吴国!”越国大臣们纷纷手持酒杯,向勾践敬酒。
“好。”勾践大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坐在了范蠡的身侧,看着眼前欢歌笑语的一切,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夫差也坐在王宫大殿之上,和众人举杯相庆逐鹿中原,得成霸业,一切犹在眼前。
历史的车辙不断向前,而勾践即便如今这般得意,可最终有一天,越国也会被楚国灭亡。
“灭吴大业多亏了文种大夫的计谋啊!”一位越国大臣叹道:“贵籴粟缟,以空其邦;遗之美女,以劳其志;遗之巧匠,使起宫室高台,尽其财,疲其力……如今大业已成,文种大夫可谓是灭吴第一功臣啊!”
“是啊,是啊。”又有大臣应和道。
“文种实不敢当!”坐在范蠡近旁的文种听了这话,急忙站起来看向勾践,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一切,都是大王的英明决策,文种愧不敢当,臣敬大王一杯!”
勾践微微一笑,表示回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诸位爱卿所言甚是,此次灭吴大业,文种当居首功!”
说罢,他便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目光又看向了我与范蠡,沉默半晌,终究开口道:“此次灭吴大业,还有一位巾帼功臣。西施姑娘,为了越国委身吴王多年,也是范蠡教导有功,寡人听闻他二人早已两心相许,却为了我越国分别数十年,如今,寡人成全这对佳偶,特赐婚于范蠡与西施。”
没想到勾践这般快就提及此事,我与范蠡相视一眼,连忙起身向勾践行大礼,“多谢大王。”
“恭喜范蠡大夫、西施姑娘!”越国众臣倒没有因为我曾是夫差的女人而有异议,竟纷纷站起身来相贺。
正在这时,只见勾践身边的近侍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对着勾践恭敬道:“大王,铸剑师欧冶子听闻大王灭吴,特为大王送来了一柄王剑,祝大王所向披靡,征服中原,成就霸业,请大王过目!”
勾践一听,目光一闪,对着近侍招了招手,“呈上来。”
近侍小心翼翼来到勾践身前,然后轻轻地揭开木盒盖子。
只见勾践见了剑后,目光骤然变得惊喜万分,缓缓拿起宝剑,仔细端详着每一处细节。
我离勾践并不远,抬头望去,只是一眼,却是震惊不已。
此剑剑首外翻卷成圆箍形,剑身布满了规则的黑色菱形暗格花纹,剑格正面镶有蓝色玻璃,背面镶有绿松石。剑身修长,有中脊,两从刃锋利,前锋曲弧内凹。茎上两道凸箍,圆首饰同心圆纹。
不就是我在省博看的那一把越王勾践剑!
就是因为看了这把剑,我才会来到这里!
不出意外的话,近剑格处还有两行鸟篆铭文:“钺王鸠浅,自乍用鐱”八字。
“西施,你怎么了?”范蠡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握住我的肩,低声道。
“没……没事。”我隐去眸中激动之色,笑道:“只是从未见过这般精美的剑罢了。”
只见勾践又轻轻一挥剑,只听一阵清脆的剑鸣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剑气四溢,令人不寒而栗。
“告诉欧冶子,寡人很是喜欢!”勾践大笑一声,完全沉浸在对这把宝剑的喜爱之中。
“是。”侍从见勾践欢喜,应道。
“此剑寒气逼人、锋利无比,当真是绝世宝剑,恭喜大王!”有越大臣上前道。
勾践闻言,很是大喜。
“听说欧冶子还曾为大王铸造了五把名剑,湛庐、纯钧、胜邪、鱼肠、巨阙,都是削铁如泥的稀世宝剑,如今有了这把越王剑,大王一定能称霸中原,成就霸业!”又有人道,人群之中传来一阵附和声。
听到此处,勾践面上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他高声道:“好!既已灭吴,乘势而起,不日寡人便进军中原,取代夫差成为天下霸主!”
“不可啊,大王!如今方才灭吴,军队疲乏,当休养生息为上啊!”此刻在这众人激动的时刻,文种却上前向勾践劝诫道:“夫差前车之鉴,就是争霸之心太过,而惨遭此下场!”
勾践听了文种之言,面色瞬间一沉,“汝拿寡人与夫差比?”
“不,只是此时争霸……”文种还欲再言,却被范蠡止住,范蠡眼神示意他不再进言,继而向勾践道:“大王息怒,少禽不过是为越国一心着想罢了。”
“好了。”勾践面色稍霁,又道:“寡人心意已决,不必再议!”
文种长叹一声,亦不再言语。
殿内再次歌舞升平,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悠扬的乐声,一直持续到了夜里,我方才随范蠡回了范府。
马上车,我与范蠡相对而坐,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今日,折腾这么久,可累着了?”
“还好。”我对他轻笑,摇了摇头。
“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逞强。”他看了我许久,终是放开了我的手,又低叹一声。
我望着他,眼底一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却又迅速将其掩盖下去,摸了摸小腹,也没有再说什么。
所有的情感都蕴含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
“范大夫,到了。”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范蠡应了一声,先行下了马车,又伸手来扶我下车。
随着范蠡一步步踏入府中,我望着偌大的范府,仿若还是当初的那般模样,想起与郑旦在这里共处的一个月,处处都是痕迹,只是她,却永远回不来了。
“主子,你回来了!”这时,只见范府管家周伯一脸激动之色迎面而来,相比我离开前,却是老了许多,他见了我,一愣,“西……西施姑娘!”
“周伯。”我对着他浅浅一笑。
“往后,西施就是这府中的夫人,日后,必要事事尽心。”范蠡又郑重的对周伯道。
周伯闻言开始有些诧异,又瞅了我一眼,一瞬又变得了然,点头应道:“主子放心。”
说罢,范蠡又带着我一步步来到我当初住着的院子,我望着里面的陈设布置,与我离开前,并无两样,也无一丝陈旧,定是有人不定期会细致打扫一番。
“日后,你便还是住在这里。”范蠡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想来,你也不会不习惯。”
“恩,多谢你了,范蠡。”我对着他,点了点头,感激道。
“我说过了,你我即将是夫妻,不必如此客气。”范蠡轻声叹息着,眼中满是温柔地再次握紧了我的手,语气郑重叮嘱道:“日后我若不在府中,你有事便找周伯。”
“嗯。”我微微颔首,点头示意。
只是下一刻,他却突然情不自禁地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一般。我感受着他宽阔胸膛传来的温暖,身子一僵,手不知该如何动作。
就在这时,只听他在我耳畔轻声说道:“你先歇息吧,我还有事交代周伯。”
说完,他缓缓松开了拥抱我的双手。
“好。”我对着他轻笑了笑,仿若刚才那个拥抱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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