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尉夫妇回诚赟院,二人路上沉默不语。
进入大厅的时候,太尉大人朝管家王叔摆摆手,王叔立刻会意,所有下人跟着王叔退下去。
太尉大人坐下来,夫人紧跟过去,打破沉默:“上一封报昏迷的信件,明拓还没收到呢,如今又得送个失忆的消息到江南。”
“撞到大脑,可大可小,当初御医诊断情况不明朗,现今明露醒了,总是好事。”太尉大人端起茶杯,边喝边说。
“怎么给明拓交代呢?亲女儿连自己都不认得了!更何况她的父母!”夫人心中有点焦躁不安。
“失忆之症,我也听说过,先不宣扬,说不准,明露过几天就想起来了。”
“那如果一直想不起来呢?”
“一个妇人而已,她只是丢失了过往,不妨碍其他。”
夫人没接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恒安呢?”
“这个逆子,明露从台阶上摔下来,只有他那个外室在场。”太尉大人重重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来,洒了一桌子。
林苑一直被李恒安养在外边快两年了,之前生了一个女儿,出生没多久夭折了。
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太尉夫妇得到消息,全然装作不知道。
夫人心疼儿子,派人给李恒安送去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对婴童戴的金镯子。
夫人也不喜欢烛钰阁里住的那个主,这才纳为妾室,就出了这种事。
更何况,她有个兄弟,就是一个没分寸的,李恒安借着太尉府的面子,给他处理过几档子事了。
一想起这些,夫人恨得牙痒痒。
“当初我执意让恒安娶明露,就是看上这个孩子的性情。”太尉大人说着往事,站起来走到一棵盆景边,修剪起枝叶。
“你可后悔了?”夫人问。
“我后悔什么?娶进来的如果不是明露,太尉府早就鸡飞狗跳了。”
“明拓就是个中书舍人,您位列三公,明露嫁进来是高攀呢。”
“整个帝都,谁家的娘子能忍受恒安独宠林苑。”太尉突然高声说话,一气之下扔掉剪刀。
“没出息的,哄女人很难吗?明露那里,连敷衍都不做。”夫人赶紧上前安抚,太尉大人压低了声音。
“这个林苑到底哪里好?”他叉着腰,仰起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物色过几个貌美的女子,没一个入了李恒安的眼,生出一个情种,太尉气得原地打转。
“明露是个好媳妇,要拴住恒安的心,她也得想想办法,不是退让能起效的。”夫人甩甩袖子,说:“林苑进府不也是明露同意的嘛!”
“若明露是个软弱的性子,我能让恒安娶她?”太尉大人坐下来,端起茶杯。
杯中的茶水几乎倒光了,他大喊一声:“上茶!”
管家王叔匆匆进来添置茶水,又擦干净桌子。
太尉大人说:“倾香阁那边,你多留意一些,随时汇报。”
王叔点头说道:“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李公子在倾香阁,过一会,他一定会来诚赟院的。”
“恒安呢?”太尉大人又问。
王叔犹豫片刻,他就看出了端倪,摆摆手,不说也罢。
正如管家所言,此时李恒途走进诚赟院问安。
“世伯,伯母。”
太尉大人让管家退下去,笑着问:“明露可想起什么?”
“世伯,明娘子昏迷了三天,醒来以后,忘记过往,实在遗憾。”
太尉大人有心理准备,面色平静地说:“无妨!”
太尉夫人问:“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伯母,明娘子遭此变故,性格……”李恒途犹豫了一下。
早日告知实情,于明露最有利,他决定说出来:“明娘子性格有所变化。”
“怎么变了?”太尉大人问。
“明娘子变得直爽,性格更加坚韧!”
“何以见得?”
“失忆之事,明娘子全然接受,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惧和伤心,世伯和伯母大可放心!”
太尉大人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这次明娘子失忆,让她忘却了周全的礼仪。”
李恒途说完,立刻站起身,拱手做礼,接着说:“世伯、伯母不必忧心,明娘子慧智,学习几日便能通晓,我已经吩咐李嬷嬷了。”
“贤侄做的好呀!”太尉大人夸赞起来。
“这两天桁颖生病卧床,你常去探望,桁颖的病好的更快了!”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恒途,想象着未来女婿的样子。
“这是应该的,我与桁颖一起长大,就像兄妹一样。”李恒途低下头不看夫人的眼睛。
“明露的情况,你先不要告诉桁颖,她与明露交好,不要刺激她,影响身体。”太尉大人说。
“世伯,晚辈记住了。”
太尉夫妇欲留李恒途吃饭,他婉言谢绝了。
现下太尉府发生变故,他不便打扰,只身回到将军府。
再说李恒途离开倾香阁以后,李嬷嬷忧心忡忡地盯着岳微微的房间看。
这时,长乐和钱月端着餐食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李嬷嬷叹口气,跟着这两个丫鬟往前走。
正好看见给诚赟院报信的小厮,她赶忙叫住问:“你去诚赟院,太尉大人与夫人知道明娘子醒了,定然高兴不已。”
小厮摇着头说:“我就没进去诚赟院,那时太尉大人、夫人,还有李公子正出门呢!他们就是赶着来倾香阁看明娘子的。”
长乐停下来听得认真,又想起那个黑影。
李嬷嬷挥手对小厮说:“你去忙吧!”
见小厮走远,李嬷嬷疑惑地轻声低咕:“诚赟院怎得知道小姐醒来的消息?”
长乐赶紧凑近李嬷嬷耳语:“我去岳陇院请姑爷,一出门就看见一个影子,甚是眼熟,最后看见李公子的衣衫才想起来,那人就是他。”
钱月想了想,接上了话:“小姐昏迷了三天,我在倾香阁附近看到几次李公子呢!”
李嬷嬷警醒地说:“李公子探望三小姐,要去昕瑶阁,就得走倾香阁跟前那条路。”
长乐不以为然:“三小姐都病多久了,可没见李公子跑那么勤。”
钱月猜测道:“诚赟院的消息可是李公子带去的?”
长乐看看周围没人,轻笑道:“可不是!打着昕瑶阁的幌子,关心倾香阁!”
李嬷嬷一眼瞪到两人,狠狠地压低声音:“李公子探望三小姐这件事,你们都要烂在肚子里,带到棺材里。坏了小姐的名声,你们这些嚼舌根子的,还有谁敢要!”
长乐和钱月闭紧嘴,吓得只“嗯嗯”地点头。
三人进入房门,岳微微认出其中一个丫鬟正是夺门而出的“医护”。
她看着那个丫鬟问:“你叫什么名字?”
钱月愣愣地看着岳微微,不知小姐何意。
李嬷嬷虽然早已知晓,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潸然泪下,不停地自我埋怨:“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受这种苦!”
长乐顿感不妙,放下托盘,小心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李嬷嬷,您别光哭啊!您说说话呀!”钱月吓了一跳,轻轻拍打着李嬷嬷的背。
岳微微自知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事已至此,她光明磊落地宣布:“明露失忆了!以后我还需要你们多多关照!”
长乐和钱月一脸震惊,李嬷嬷不停地擦着眼泪。
岳微微一脸坦荡,接着说:“太尉府于我而言是陌生的存在,你们三位能自由进出这个房间,想来身份特殊,我需要你们帮助我度过眼前的难关!”
小姐说话怎得这般奇怪的腔调?还带着江湖气息,就像变了一个人。
长乐茫然地点点头,赶紧端出餐食,钱月摆好碗筷。
李嬷嬷擦掉眼泪,万分关切地说:“小姐,快吃点吧!”
岳微微的肚子早已经“咕噜咕噜”叫了半天了。
这桌菜色香味俱佳,她拿起筷子,端起盘子,往米饭碗里倒了一点,又端起另一个盘子倒了一些。
米和菜拌在一起,岳微微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还不时地夹些其他菜。
“这菜是谁炒的?味道真不错!我都饿三天了,要好好吃一顿。”
李恒途说小姐忘了礼仪,果不其然!
李嬷嬷担忧地看着岳微微的吃相,长乐和钱月面面相觑。
岳微微嚼了一嘴,抬头看见这三个人眼神古怪,尴尬地问:“你们吃了吗?快坐下来一起吃!我饿坏了,没招呼你们,别见怪。”
她把菜向对面推了推,突然问:“怎么就一碗米饭?”
李嬷嬷忙忙地说:“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与小姐一起用餐?”
长乐和钱月连连点头。
岳微微忽然没了食欲,嚼在嘴里的饭就在嗓子眼上,就是咽不下去。
最后一股脑呕出来。
李嬷嬷三人吓得够呛,又是拍背,又是倒水。
岳微微一脸难堪,连声说:“对不起!我……我马上收拾掉!”
她欲起身找扫帚和拖把,被李嬷嬷按回凳子上。
“小姐,您的身份尊贵,只管享受荣华富贵!这些杂活小事,您岂能染指?”
随即转身吩咐长乐和钱月:“小姐失忆,但是地位无损,无论在哪,你们都伶俐点!这个倾香阁,主人就是咱小姐!”
又看着岳微微说:“您走到哪里都是太尉府的明娘子,未来的主母!”
岳微微听着李嬷嬷的训诫,微微点头,似懂非懂。
她一个来自现代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全靠电视剧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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