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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临时起意加更一章,请喜欢按时看书的书友们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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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成荣又在解释来此的缘由:“早些日子,史丫头偶尔发现这条‘藏皮’,说要拿它的蛇蜕给门主贺寿,便由我指点着,临时学了牵魂咒用在这蛇上,今日她感觉着此蛇往谷上攀爬,便扯我一起来看,不想遇见道友。”
稍顿,他轻抚了下小姑娘的脑袋,脸上显与他气质不符的苦笑:“其实那蛇本身也没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只是她年纪小,为学牵魂咒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更加上心。余道友请多担待。”
余慈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既然这次碰面仅是凑巧,便不愿再多留,毕竟有许老二那码子事横着,他和万灵门不可能有什么深交。正想拱手告辞,却见小姑娘虽不说话,却在成荣身后瞪他,显是还不服气。
那神态让余慈又是一笑,目光瞥过成荣脸上,突地一动。
有些事情,不怪他多想一层,这些日子,万灵门分明对他颇感兴趣,成荣此来,就算是凑巧,一番亲切和气的态度,也未必有多么简单。
心里念头转了一圈儿,他忽地对小姑娘笑道:“那牵魂咒很难练么?是怎么个用法?”
小姑娘送他个大白眼,不搭理他。
余慈转而看向旁边的大人。成荣微怔,随后便咧嘴回应:“确实不容易,这法咒可以让施术人知道施术目标的大致活动状态,虽相隔数百里,也有轻微感应……当然,旁的用处也没有了。”
“这便是了。”
余慈脸上笑眯眯的,对史心道:“你也只是用法咒监视着而已,并没抓住它,给它套上索子。若仅仅是知道位置,便说这蛇是你的,怕是荒唐得很……不如你问一下旁边的长辈,这几日来,放鹰飞雕,想必是很清楚本人在何处的,难道说,我便是你们万灵门的人了?”
话里锋芒尖刺,别说成荣,便是小姑娘都感觉到了,她愕然回头,成荣却暂时顾不得她,忙摇头道:
“道友说笑了,近日这边事态紧张,放鹰飞雕,侦察情报,也是例行公事,绝无对道友不利不敬的意思。且既然道友当面提出来,本门必然收束手下,不让他们打扰道友的清净!话又说回来,若道友这般人材,愿意投到我万灵门中,本门必是欢迎之至,便是史门主也要倒履相迎。”
这话听来悦耳,可是程度却有些过了。尤其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才?
余慈愈发觉得有问题,嘴上淡淡地回应:“闲云野鹤之人,也只能办些挖石采药的事……”
话到这里,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白日府已是放榜拿人了?”
这一下思路跳跃太大,却是奇兵突出,一下子捣在最关键处,成荣被闷得不轻,怔了半晌才咧嘴苦笑:“刚刚还想说来着,却不想道友已经猜到了。白日府五天前传出消息,对道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道友的名声传遍绝壁城万里方圆的地面,务必小心才是。”
果然,万灵门接连几日的追踪还是有效果的,他的身份恐怕已被翻了个底掉。当然,更可恶的是白日府的举动,当他是什么,逃犯么?
余慈心中不悦,只淡淡道了声谢。
成荣可不敢当:“何必言谢?本门与白日府多有龃龉,这种事情是做惯了的。不过我先前的话,可不是与道友客套,道友这般人材,在绝壁城方圆万里的地界上,也是佼佼出群,他白日府有眼无珠,我万灵门却是向来求贤若渴,道友不妨仔细考虑。”
话里颇是坦白,语气也很诚恳,余慈却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也许今天见面只是意外,可万灵门大概早等着这样的意外发生,以此来和他搭上线,不是招揽,而是真的“搭线”!
余慈可以肯定,他在止心观的事情,已经流传出来了。
他在止心观也算是颇为高调的,像是止心观这样关键的所在,挂单道士几十个,品流又杂,里面安能没有眼线之类?观里沸沸扬扬的消息传言,早晚都会流入那些有心人的耳中。他与白日府的冲突及其缘由,万灵门早知道也好、晚知道也罢,作为一个被白日府压了几十年、偏又野心勃勃的大势力,若不想在这上面做点儿文章,才真是咄咄怪事。
这些人心鬼域的事,余慈懒得去理,但不代表他不明白。
余慈自认为对勾心斗角并不擅长,若让他一步步设伏布陷,牵着人的鼻子走,他是做不到的,但他却有两个优点:一是善于察颜观色,猜度人心;二是精于制造假象,请君入瓮。二者都是在双仙教期间磨炼出来,又在长达十二年的流浪生涯中,慢慢臻于圆熟。这两个优点常使他在与人面对面的交锋中,得占先机,眼下便是如此。
当他明白成荣心中所想的时候,先机便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拉开赌桌,摆上筹码,再按住自己的底牌,逼着对手先亮出底来。自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做一些假象:
“贵门心意,令我惶恐。可惜我前些日子已定了栖身之处,未来一段时间又是忙着寻物采药,却是有负盛情了。”
说罢,他拱了拱手,流露出去意。成荣哪知心思已被他看穿,忙叫留步,自然而然地顺上了他话里留下的接口,很是关切地问道:
“道友所需何物,不妨对我说说,双方互通有无,说不定本门还有些存留。”
“大都是一些药材矿石之类。”
余慈前面说得轻描淡写,但接下来便是苦笑了:“里面有我自用的,还好找些,可内里有几味药材,是一位长辈安排的,言明稀有难寻,要在天裂谷中的荒僻处才能找到,绝壁城是没有的。”
语气肯定,口气很大,可成荣心有定论,并不惊讶,只要余慈说出来。
余慈顺水推舟,说了由于舟给他玉简上的一个药名,成荣便有些尴尬,万灵门是肯定拿不出来的。但他此时骑虎难下,只好让余慈接着往下说,余慈乐得看他笑话,便将药名一个个列出来,前面都是一般无二,等说到最后一个“鬼相花”的时候,成荣忽地大喜,猛一击掌:
“有了!”
“哦?”
余慈是意外,成荣则是如释重负。自己丢人无所谓,可若让万灵门被人看轻,便是他的罪过了。
听到这些生僻古怪的药名,成荣更肯定那边消息来源的正确性,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脸上更是如过春风:
“真是巧了,前段时间,本门得了一个药方,上面便有鬼相花这味主药。因此花了大力气收集,据我所知,本门至少存了三株,拿出来一株送予道友,想必门主也是乐意的。”
这是余慈没想到的情况,不过,能在这里得到鬼相花的消息,也是意外之喜。但他还保着几分矜持,摇头道:“那是贵门合药之用,不可轻动。且余某人虽不是完人,也还有几分面皮,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成荣连连劝说,余慈则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一连串推让,只看史家丫头小脑袋来回摆动,困惑到极点。
最后迫得成荣没有办法,便叫道:“道友只说没功,可对万灵门来说,能迫得白日府那般狼狈,便是最大的功!绝壁城各宗苦白日府久矣,只是被它把持着与离尘宗的“专办”之权,无计可施,方才虚与委蛇,眼下道友以一条鱼龙,羞得金焕掩面而走,如此壮举,不是功,又是什么?”
哦哦,说出来了!
余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面上露出奇色:“此事,贵门也知道么?”
成荣的面色好生尴尬,但从这一刻起,两人说话便要敞亮许多。
余慈曾经很认真地想过,为什么他和于舟老道的交易,会引起金焕那样大的反应。后面他想明白了:
就是因为“专办之权”。
“专办之权”当然有利可图,但直接利益仅仅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方面。其真正的价值,是在白日府和离尘宗之间,建立一条纽带,包括后面推动金川和匡言启两个年轻人进入离尘宗短期修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等纽带牢固了,就让所有人都看到它,最好是由此认为,白日府和离尘宗已经连成了一个整体。
然后,白日府的地位便不可动摇了。
如果说绝壁城是一个宝藏,白日府便是封住那宝藏的厚重的门,而其在离尘宗身上经营的“专办之权”,则是门上那把大锁。有这一环,即使是万灵门这样,能对白日府造成威胁的势力,不管其对宝藏的野心如何旺盛,也必须规矩行步,免得惹恼了离尘宗这个庞然大物。
本来,这“锁”极难打破,然而却从石头里蹦出个余慈,以一条鱼龙,直接和离尘宗搭上了线,甚至要一步登天。在鱼龙这样的天材地宝面前,所谓“专办之权”,更像是一个笑话。
打破“专办之权”的大锁,对余慈个人来说,除了结下白日府一个仇敌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好处。但对万灵门这样野心的宗门来说,只要攀上余慈,等他成为离尘宗弟子,万灵门岂不就等于抓住一条直接联通离尘宗的关系?
这便等于不走正门,直接从围墙上开出一个洞。若发展到极处,甚至还能代替原来的正门,独揽绝壁城这个巨大的宝藏!
要做到这一切,首先是余慈能够进入离尘宗,其次就是余慈愿意为万灵门出头。前者是不可控的,而后者,通过努力,却不是做不到。至少,万灵门的高层是这么认为。
说白了,一切招揽、感谢都是假象,攀关系、弄交情才是真的,万灵门就是想和余慈交一个“朋友”,不需要推心置腹,却要有利益上的往来。根源也唯有对绝壁城这个大宝藏的野心而已。
余慈相信,便是他说出来许老二死在他手上,万灵门也会全当没听见——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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