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茶水后,陆小姐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听到小翠的担忧之后,陆小姐却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我的身体我自然知晓,已然是无力回天了,如何调养都已是无用功,莫要再在上面浪费钱财。”
陆小姐说完之后,身后的小翠却是半天也没个回应。
等到陆小姐扭头一看,发现小翠已是在自己身后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看起来活像是个花猫。
陆小姐看到这一幕,没有先去安慰小翠,反倒是轻声笑了出来。
“小翠,你变成小花猫了,哈哈。”
“哼。”小翠低着头继续哭哭啼啼着:“为什么老爷和小姐都是天底下的大善人,还会生了如此重病,真是不公平。”
“哎呦~”陆小姐起身轻轻将小翠揽入怀里:“人生在世,生老病死乃是常态,小翠不必太过伤心。
钱财亦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能用以赈济灾民,那便不必怜惜。”
“小姐,若是您不幸离去,小翠我……我也不愿在这世上独活!”
小翠将脑袋从陆小姐的怀中抬起,声音中满是坚定。
“小翠我打小便跟在小姐身旁,到今也有十来个年头了,若是没了小姐,小翠也想不出什么活头,不如干脆到地府去陪小姐算了。”
“你这丫头……”陆小姐抬手在小翠的额头上点了一点,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笑容。
“生离死别乃是天道,你这丫头何必如此执着。”
“我不管,小翠生生世世都要待在小姐身边,侍奉着小姐!”
此刻许开正带着张途走在辽州城内的道路上,脸上毫无表情,让张途摸不透许开当下的心情如何,于是便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跟在许开的身后
“张兄,接下来咱先去一趟沁州,随后便直接前去潞安府。”
许开没有回头,背对着张途说了一句。
“是。”张途闻言没有多想,随口答应了一句:“那我先去驿站知会一声,让他们早做准备。”
许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张途的身影窜了出去。
许开虽然在辽州呆的时间并不久,但通过这些天的调查,许开已经对辽州的赈灾状况有了不少了解,也是时候前往下一个地点。
毕竟许开作为监察赈灾的钦差,需要前往各个灾区监察,震慑各地官员。
许开只需做好一只猎犬,帮助永熙帝发现隐藏起来的目标即可。
不过在离去之前,许开还需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一份奏折,交给京城内的永熙帝。
事关辽州上下官员贪污赈灾钱粮,许开相信永熙帝这般心系百姓的皇帝,势必会顶格严肃处理。
如今永熙帝虽然常常将各地灾区挂在嘴边,并且表达了自己的强势态度,但还缺乏一只“鸡”,而辽州上下官员正是永熙帝当下急需的那只“鸡”。
若是辽州官员执迷不悟,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一起押往京城,等候永熙帝的处理。
张途先行一步后,许开便一个人不急不忙走在出城的道路上。
为了能够一天十二个时辰服务过往官员、客商以及信使,官方专门把驿站建立在了辽州城外。
令许开有些意外的是,他竟在城中恰好碰见了江知州。
只见江知州正坐在数人抬着的露天轿子上,微闭着双眼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不过看其脸上的神情,倒是有几分轻松的样子。
江知州并没有发现走在路上的许开,只是在与许开擦肩而过时,蓦然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如钢针一般刺在自己的后背上。
可当江知州转头望去时,却只看到一个稍显熟悉的背影。
江知州见状,只当自己是因许开之事而太过焦虑,如今已然寻到解决之法,江知州浑身轻松之下,只想快些归家与新娶的小妾温存一二,于是便未将其放在心上。
与江知州擦肩而过后,许开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拳头,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在灾民营地当中生活了数日,许开见到许多灾民都因饥饿或是疾病,亦或是寒冷等各种原因,睡下去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仅仅凭借朝廷重要派发下来的赈灾粮,即便江知州等人并未贪污,对于城外上千名灾民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即使辽州城出了个陆家这般的良善人家,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帮助到城外的所有受苦受难的灾民,每日提供的那些稀粥已让陆家到了极限。
如今已是九月份,再过不久便是寒冬,到时这些缺衣短粮的灾民又该如何自处,许开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了他们的结局。
不过许开只是个手无权力的小官罢了,只能独善己身,最多保护身边的家人罢了,对于辽州乃至全国的灾民,许开都无能为力。
“当官不能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啊!”许开走在大街之上,大声喊了一句,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身后不远处的江知州所说。
江知州此刻乘坐的轿子离许开并不远,因此这句话自然传到了江知州的耳里。
江知州虽不知红薯为何物,但听许开的语气,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底下为江知州抬轿的力夫听到许开的话后,有一人忍不住笑了出声。
而这一笑顿时让他失了力气,整个人的腰顿时被压弯了一截,让原本平稳的轿子突然晃动了起来。
好在力夫很快便稳住了身形,这才没让江知州从轿子上摔下来。
不过因为这一时的变故,让原本惬意地坐在轿子上的江知州吓得连忙抓住了两边的扶手,样子很是狼狈不堪。
轿旁江知州的随从见状,直接给那名力夫的脸上扇了一掌。
“你这家伙,连个轿子都抬不稳,要你有何用!”
话音刚落,随从便顶替了这名力夫的位置。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狠狠地打一顿!”
随着轿子的远去,原地只留下了两名随从,以及挨打的力夫。
力夫的求饶声和惨叫声响彻整个街道,可住在道路两侧以及过路的百姓,对此只是看了两眼,便加快脚步离去。
轿子上的江知州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对此视而不见,默许了随从的所作所为。
若不是有许开在,估计这名力夫得切切实实挨上这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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