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脸!”
“哦?也不知今夜是谁,求着跟我表白呢?”
高镍帮她回忆,把她当时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高镍——小女子爱慕您许久,愿为您献舞一曲——”
连尾音的拔高和拉长,都与当时一般无二。
傅玉筝涨红脸,捂住两只小耳朵。
不敢再听。
高镍攥住她捂耳的两只手,齐齐摁去她身后的车壁上,逼迫她听:
“你主动勾引的我,却骂我不要脸,你这脑回路……过分了吧?”
“……你说,该不该补偿我点什么?”
说罢,他头往下一低,作势要吻她红唇。
看着压来的俊脸,傅玉筝头脑高速运转,想起最初是她敬重他唤他“高大人”,他嫌“过于生疏”惹出不快,才闹出后面这些荒唐事来。
她赶忙偏过头去,求饶:“镍哥哥,镍哥哥,我以后都叫你镍哥哥!”
一连娇喊三个镍哥哥。
她的嗓音本就偏娇媚,情急之下,闭上眼更添了一分勾人的意味,挠得男人心肝发痒。
可她已投降,高镍没道理再强攻。
不得不止住攻势。
这时,车轮压过一颗石子,马车一个震荡,高镍的薄唇蹭上她唇角。
高镍盯着她如初夏樱桃般红润勾人的唇瓣,深呼吸几口,勉强平息尝鲜的欲望,才回应她:“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身躯后撤坐回主位上。
傅玉筝松了口气。
“回府后,可想好应对之策了?”高镍坐回主位,难得正经地开腔。
傅玉筝点点头,她无故失踪一夜,爹娘和姐姐肯定急坏了,除却调遣护卫沿着河岸搜寻,指不定还报官了。
对爹娘她自然不必隐瞒,事后也绝不会放过坏蛋!
但其余诸人,她得提前想好说辞,给一个听上去靠谱的借口,譬如从客栈出来,偶遇好姐妹,跟她们去庙会开开心心猜了一晚上灯谜……
总之,春香楼的事情,对外人绝口不能提!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怕在春香楼拼死护住了清白,一旦传开,世人也只会无脑攻击,各种流言蜚语。
都重生了,她要过的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地过“好日子”,才不要被人指指点点过一生。
正在这时,车外响起青川策马归来的禀报声:“主子。”
高镍叫停马车,下去。
傅玉筝挑开一丝窗帘缝,见高镍走到黝黑的路旁,倾听青川回禀着什么。
高镍挑了挑眉:“当真是傅玉瑶和傅景明兄妹合伙干的?”
青川点头:“与大房闹掰后,二房日子不好过。傅玉瑶善妒,傅景明好赌,在赌坊欠下一屁股债,兄妹俩一起走了歪心思。”
“……迷晕傅三姑娘,两万两卖进了春香楼。”
真险呐,若非遇上自家主子,傅三姑娘那样的姿容非得被男人玩死。
春香楼路子广,今年弄来的贵女少说有七八个,无一例外,全被父兄或叔伯的政敌们,玩死在床笫间。
高镍眸色一沉,交代青川几句,便返回。
傅玉筝飞快放下窗帘,给自己倒盏茶喝,掩饰自己的偷窥。
高镍回到车上,残忍告知最新消息:“你堂哥已经广而告之,你被拐子打晕扛走的。”
一个妙龄少女,会被扛去哪?
不用他继续讲,也该知道街坊邻居胡乱揣测的走向吧?
除却烟花柳巷,秦楼楚馆,还能有别的地?
傅玉筝刚一口茶水到嗓子眼,闻言险些没呛死,捂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
那个该死的堂哥!
~
靖阳侯府。
傅啸天动用人脉,各个衙门出动大量官差,明着上街巡逻,实则寻找小女傅玉筝。傅啸天自己,也亲自带上侯府护卫队四处打探。
可以说,因为傅玉筝的失踪,街上官兵倏地多出十倍不止。稍微眼明心亮点的,都晓得出大事了。
陶樱在府里坐立不安,手扶门框死死望向大门方向,焦急地等待小女儿归家。
傅玉舒红着眼圈,生怕妹妹凶多吉少。
二太太乔氏假意关心,去左邻右舍求人帮忙,实则大嘴巴一通乱说,搞得街坊邻居全都知晓傅玉筝被歹人打晕扛走了。
一个个上门安抚。
“侯夫人莫急,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兴许过会子就找回来了。”
“去人牙子那问过没?”
“那么漂亮的姑娘,哪个不长眼的歹人会卖去人牙子那?能赚几个钱?要卖也该卖去……”后头的话没说,明眼人都懂。
“……姿容绝色的姑娘,真要落入那等脏污地,非被糟蹋死不可。”
“说的是呢。”
一句又一句,没一个盼着好的,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全往傅玉筝身上泼脏水,等着看京城第一美人从神坛陨落。
见话题越说越歪,陶樱急忙往回拉:“各位嫂子多虑了,我小女儿一向贪玩胆大,偶遇好姐妹,偷溜去别处玩也是有的。”
傅玉舒也做证:“我妹妹打小顽皮,类似的事情在西北就发生过,不足为奇。”
街坊邻居表面应承,内心纷纷瘪嘴,那就等着瞧。
傅玉瑶因为容貌有损,只敢躲在屏风后偷听,见话题打住哪肯干?怂恿二哥傅景明去爆料。
二少爷傅景明瞅瞅窗外西沉的月亮,琢磨着夜深了,堂妹应该被糟蹋过了,就算救出来也非黄花闺女,这辈子已经完了。
得,看在堂兄妹的情分上,别让她死在春香楼了。
所以,傅景明及时道:“大伯母,我好像看到歹人往……春香楼的方向去了。让大伯父找人去春香楼看看,兴许三妹妹就在那。”
春香楼?
哎哟,在座的贵妇人就没有不知道春香楼的,那可是京城势力最雄厚的青楼,也是京城贵女的噩梦之地啊。这些年,折损在春香楼的贵女不知凡几,统统有去无回,死的死,疯的疯。
可以说,豪门世家的贵女们,一谈春香楼,集体色变。
这傅玉筝真要卖去了那,菩萨都救不回。
她爹爹靖阳侯的政敌们,啧啧啧,三四十岁的壮汉居多,一个个排着队上,就傅玉筝那副娇娇身子板,怕是今夜都扛不过,就咽气了。
陶樱听了傅景明的话,气得扇他一耳光:“你胡说八道什么?”
哪怕是真的,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捅出来。悄悄告知,让孩子她爹私底下去营救才是。
这样捅出来,不是置小女儿于死地吗?
日后哪还有安生日子过?
何况,早知道在春香楼,为何不早说?非要挨到现在,是盼着她女儿糟蹋在那吗?
一向温婉的陶樱,恨不得撕了傅景明。
傅景明挨了一巴掌,越发要给出有力证明,佐证傅玉筝就在春香楼。
不过,他还未宣之于口,门房婆子大喜地跑来:
“侯夫人,大喜,大喜,咱们三姑娘要平安回来了!”
“刚刚锦衣卫来报,他们指挥使高大人,要亲自护送回来!”
傅玉瑶一听锦衣卫,嗤的一声,凭什么锦衣卫亲自护送回来,就是平安归来?依她推测,压根是锦衣卫搜寻到春香楼,从男人身下救出来的!
哼,照样破鞋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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