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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提心吊胆,犹豫徘徊,沐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关在房内拿不定主意,脑海中不时晃过在内书院看到的那一行行字。
“小姐,王爷请你去用晚膳了!”阳儿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沐雪抬头,此刻已经日薄西山了,原来她已经在房里关了整整一天了!
扯扯嘴角,她站起身,“阳儿,进来吧!”
门外的阳儿闻言立即推门而入,脸上担忧的表情不变,看来她今日的行为是吓着她了。
一边吩咐阳儿帮她打扮,沐雪一边问着:“王爷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阳儿一边替沐雪梳理着满头柔顺的青丝,一边回答道:“王爷今天好像被皇上叫去说了什么,后来又……又在宫里耽搁了些时候,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
沐雪一听到阳儿犹豫的话语,立即明白了夏侯香晨到底去了哪里,一想起他体内那阴邪的蝎蛊术,再想到她最开始的猜测,沐雪的胸口突然腾起一股怒火。
这个夏侯香晨!命都快要丢了,还巴巴的跑去献殷勤!
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转念又想到了在香晨脑海中看到的情景,想来香晨如此迷恋程沫蓉,除了自己的意愿之外,那蝎蛊术的作用也不小。这么想来,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不过,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如果再不阻止的话,只怕香晨会受到蝎蛊术的影响,对程沫蓉越来越迷恋,并且还会受到更多的残害。
正想着,阳儿已经为沐雪打扮好,两人一前一后不出房门。
晚膳就在王府膳厅内用,整个期间,沐雪一双眼睛似有若无地缠绕在夏侯香晨的身上,看着他笑颜不断,温声柔语,好似没什么不妥。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那青白的脸色又多了一抹黑,看起来竟像极了大限将至的人。沐雪心中暗惊,知道蝎蛊术除了子蝎蛊能控人身体神识,吸取种蛊人气息之外,还夹带着无比剧毒,如果再拖下去,只怕日后她想要出手相救都来不及了。
当夜,夜深时分,沐雪悄然从主院来到青莲斋,轻巧地进入,来到夏侯香晨的卧室。
还没进入,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痛苦压抑的申吟声,沐雪眼中的担忧更深。
无声推开房门,快步来到夏侯香晨的床前,果然,又看到了那团可恨的肉瘤在作祟。
“已经不能耽搁了,”沐雪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你不能再犹豫,你不是说过,对自己好的人,一定要千百倍地偿还么?”
咬咬牙,她眼中的犹豫终于散去,伸出手并拢双指直直点上香晨的昏睡穴,让他沉睡下去,不再因为子蝎蛊的折磨而感到痛楚。
凝目看着仍在窜动的子蝎蛊,沐雪深吸一口气,先从乾坤戒中取出上次巫马凝瑞相赠的丹药,摊开手掌,她毫不犹豫地将里面所有的丹药全都倒下,然后全部吞进肚子里!
上次她因为救夏侯丹静而命悬一线,幸亏当时她将那药瓶放在了乾坤戒外,阳儿才得以及时拿出救她一命。
也亏得上次服用了这丹药,不然这次她不可能运用法术探查到香晨体内有子蝎蛊,也不可能再开启乾坤戒。
一个时辰后,沐雪终于将那瓶丹药全都消化吸收完毕,她慢慢睁开眼睛,放下盘着的双腿,来到香晨身边。
从乾坤戒中取出暖寒冰榻放置在床前的空地上,幸而这个房间的面积很大,不然就放不下这张沐雪从雪华山扛下来的冰榻了。
将香晨横抱着放在冰榻上盘坐,暖寒冰榻散发出的暖寒之气一下子窜上了香晨的身体,这一冷一热的夹击,让他不适地皱起了眉头。沐雪看到方才还在香晨体内活跃的子蝎蛊,在香晨被放到暖寒冰榻上后,动得更快了,不像是欢快地移动,反而像是躁动。
沐雪双眼一黯,脑海中那行字浮现出来:“封子蛊,洗筋易髓,清毒血,以术相攻,巧取子蛊,成则脱胎换骨,败,轻则四肢俱损,筋髓俱废,重则阴阳格各,心脉尽碎,性命休矣。”
这是她在那本被她藏到角落的古籍上看到的一段话。说的当然不是香晨现在的状况,而是另外一个相似的状况。洗筋易髓换血法,针对的是中了毒蛊后的人的医治方法,但是也不见得管用。
在这中间,有几个关键点:一是如何才能封住子蛊,不让子蛊与母蛊有联系;二是洗筋易髓的方法,如何才能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对种蛊人的身体进行洗筋易髓,又能够保住种蛊人不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住而死亡;三是清毒血,如何清毒血是个问题,是单纯地将种蛊人体内的毒血全都放光么?还是像现代一样采用输血的办法,用一个人的血去替换种蛊人的毒血?输血人又有什么要求?况且,在清毒血的过程中,被封住的子蛊,并不是不会释放毒素了,这样下去,只怕毒血未清,种蛊人也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了;四则是以术相攻,巧取子蛊,这就说明在治疗的时候,一定要有个会法术的人在一旁,并且用特殊的方法取出子蛊。
当沐雪看到这洗筋易髓换血法时,脑海中确实有过想法,但是因为不确定,也因为这过程太过凶险而犹豫不前。
不过,现在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会半途而废。
她闭上眼,在月华下,那张粉雕玉琢的脸慢慢地变得灰白,气息渐没,瘫软下来,周身开始透出一股死气。
黑暗中,一股莹白的光芒突然从那瘫软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带着一股清冷的气息。那莹白的光芒星星点点,从程沫语的身体中越散越多,与此同时,暖寒冰榻的上空聚集的光点也越来越多,千万的光点汇集、壮大,慢慢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妖娆的身影——带着霜色的发丝散落在腰际,沁出点点冰寒,夹杂着雪山的冷冽清新,颤抖的睫羽沾染着霜气,使得一双迷人的杏眸浮上一层薄雾,黑暗中,一双赤红的瞳眸令人惊心,带着使人战栗的魔媚,与那赤红瞳眸呈现出鲜明对比的,是那一身泛着寒气的肌肤。冰为肌来玉为骨,这正是此景的写照。
“沙沙……”一阵窸窣声响起,却是那暖寒冰榻上森森白鳞盘动摩擦的声音——在那挺拔的丰满下是不盈一握的的纤腰,再往下,却是一条粗长的白蛇尾!
若是此刻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被惊得昏死过去!纵然那榻上的女子也是倾城绝色,却也掩盖不了她是个妖怪的事实,如若被普通人看到,定然是不得安宁的。
杏眸轻扫,沐雪轻嘘口气,她的真身,真是好久不见了,久得她差点以为一旁瘫软的身体就是自己的身体了,不过,还是自己的身体呆着舒服啊~
甩甩小尾巴,雪白的蛇尾翘起一个弯,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小蛇儿,对外界好奇不已,正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外面的世界一般。舒了口气,沐雪蛇尾一甩,白鳞穿梭,划过暖寒冰榻,将盘坐的夏侯香晨卷到身前并用蛇尾圈住他的身体。
从乾坤戒中释放出雪萤,被释放出来的雪萤,立即将空气中的燥热驱走,让整个房间瞬间降了几度,变得凉爽不已。
雪萤一出乾坤戒,就亲亲热热地飞向沐雪,显然是想与她亲昵一番。
沐雪轻笑着拨弄缠绕在指间的雪萤,戏弄二三,接着纤手一指,指向了仍在躁动的肉瘤。
雪萤仿佛懂得了沐雪的意思,立即飞了过去,纷纷覆在了肉瘤之上,只见那团肉瘤瞬间被冰冻,再也动弹不得。
沐雪看着那冰团,神色开始凝重,现在,才是真正困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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