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赟还是那身大红的礼服,鲜艳的颜色,愈发映衬的他那张白皙的面庞欺雪赛霜。
白啊!
五官精致啊!
宛若玉石雕刻的仙人一般。
他脸颊微红,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没办法,迎娶到了世家贵女,卫赟俨然就是他们这一批新生代中的人生赢家。
一众二代(或者N代们),不管是羡慕,还是嫉恨,都忍不住想要把这个被泼天运气砸个正中的臭小子灌醉。
泼天的运气?
哼,有又如何?
接住了才是正经!
嘿嘿,把卫家小子灌醉了,让他醉醺醺,乃至丑态毕露……世家贵女可都是矜持又骄傲的……洞房里的戏码,一定非常热闹呢。
那些权贵少年们,有好心,也有恶意,拉着卫赟就是拼命的敬酒。
卫赟:……耶耶我十二岁就在军营里混,身边全都是大老粗。
大口吃肉、大碗吃酒,恣意的说着带颜色的笑话。
几年下来早就练了出来。
可以说,卫赟的酒量丝毫不输给他的武功!
那些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少爷秧子们,酒量根本就拼不过卫赟。
灌酒不成,反倒被卫赟灌得东倒西歪。
卫赟:……
不过,酒量好,卫赟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还记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将一众二代(N代)们灌醉,卫赟便挤出了人群。
他没有急着去新房,而是先在外院的净房洗漱了一番。
重新整理完毕,卫赟才有些忐忑的进了新房。
是的,忐忑!
卫赟和“颜平”不算盲婚哑嫁,他们在成亲前就有过接触。
他的名字,就是颜平给取的。
卫赟清晰且深刻的知道,颜平是个高贵、聪慧又极有成算的小女郎。
卫赟还知道,他这个出身名门、贵不可言的新妇,更喜欢黄白之物。
颜平爱财!
卫赟也投其所好,过去的三年里,给她送了不少财货!
但——
她爱财,并不意味着她会心仪一个寒门武夫啊。
卫赟融入到了世家的圈子,他亲身感受到了形形色色的“贵人”。
有似孔太师这样清贵文雅、有教无类的真君子,也有“唯姓氏论”的装逼怪。
还有一些,他们不会肤浅的流露出鄙夷、嘲讽,他们甚至恪守礼仪、规矩端方,但,卫赟就是能够感受到他们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傲慢与轻蔑。
卫赟不会被弄得轻易自闭,毕竟那些人再“贵”,也只是外人。
跟自己并没有太多、太亲密的关系。
妻子呢?
可是要跟自己生儿育女、共度一生的伴侣!
若她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只跟自己保持礼仪上的“客气”……
卫赟用力摇摇头,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站在关闭的新房门外,卫赟深吸一口气,将心底深处那些翻滚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他伸出手,轻轻一推,门开了。
新房内,高高的烛台,点点的烛光轻轻摇曳着。
侍女们见卫赟进来,纷纷迎了上去。
卫赟却摆摆手,让众人退了出去。
他绕过一架屏风,来到了里侧。
一袭绿色嫁衣的龙岁岁,端坐在床榻上,她拿着团扇,遮在了面前。
卫赟目光一扫,就发现一旁案几上放着两个酒盏,中间用红线连着。
他知道,这是合卺酒。
喝了合卺酒,昏礼的所有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忍着内心的激动与些许惴惴,卫赟拿起了两个酒盏。
“娘子!”
他走到近前,轻轻的唤着。
龙岁岁便顺势放下了团扇。
咳咳,在昏礼上,卫赟已经念过了“却扇诗”,龙岁岁也已经放下了团扇。
在新房里,还端着团扇,不过是假装羞涩罢了。
卫赟来了,龙岁岁的“伪装”时刻也就宣告结束。
她微微抬起头,一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容,瞬间映入眼帘。
我去!
太帅了!
红衣!黑发!雪肤!
瑞凤眼,眸光闪亮,魅人心魄;
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尽显男儿英气;
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颌线……斯哈斯哈……龙岁岁用仅剩的些许理智,拼命压制着她即将爆发的“龙”性。
“郎君!”
拼命做出娇羞的模样,龙岁岁接过了卫赟递过来的酒盏。
合卺酒,一饮而尽。
朦胧的烛光中,一对新人深深对望。
咕咚!
不知道是谁吞咽了一口口水,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
卫赟也仿佛被按下了“启动”键,他主动伸手握住了新婚妻子的手。
接着,就是一个翻滚,本该被压的人,翻身压住了对方。
卫赟:……
狂喜、欢愉、畅快……可还是有一丝丝的惊讶——
意乱情迷间,他恍惚听到了一记餍足的叹息:“终于吃到了!”
……
次日,清晨。
龙岁岁先醒了过来。
浑身的酸软,对于龙魂强大的龙岁岁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的龙魂甚至得到了滋养。
龙岁岁:……卧槽!难道?
咦?
酱酱酿酿又多了一个妙处呢。
不只是满足某些需求,更是能够滋养魂魄,提高修为呢!
龙岁岁更加开心了,她起身,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轻轻的摸上某张帅出天际的脸。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简直没有一处不好看。
醒着、睡着,正面看、侧面看……简直没有一处是死角!
卫赟这厮,绝对是女娲娘娘精心雕琢出来的得意之作。
跟那些泥点子,绝对是天差地别。
唰!
就在龙岁岁尽情的欣赏自家男人的盛世美颜时,卫赟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是武将,本就警惕性高。
昨晚的接连酣战,让他暂时有些困顿。
但,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还非常的“不老实”。
卫赟想继续睡,都睡不着。
“郎君,早安!”
偷摸人,被抓包,龙岁岁却没有半点窘困,她甚至非常落落大方的跟卫赟打招呼。
“……早安!”
卫赟深深的望着笑靥如花的新妇,昨晚的酣畅+此刻的笑脸,让他有些确定:
他家娘子,爱财,也爱他!
……
国公府,位于中轴线的正堂,太夫人、雷国公、大夫人等一众长辈,悉数到齐。
他们正襟危坐,等着一对新人来见礼。
太夫人坐在主位,下首则是两侧雁翅展开的座位。
此时还是盛行古时的矮足家具,人们大多也是跪坐。
不过,胡人的高足家具已经悄然流入中原,有些人家也开始使用起来。
比如胡床(椅子)等。
但,正式场合,或是比较讲究的人家,还是不会出现胡床这种东西的。
雷国公府绝对算不得什么讲究人家。
太夫人等,也都非常不习惯跪坐。
可——
京城上流社会的流行就是这样,若是不主动追逐,就会被人耻笑。
雷国公府本就是备受诟病的“田舍奴”,他们只有努力追赶、拼命效仿,绝不敢“特立独行”。
跪坐,就跪坐吧,虽然难受。
满堂的长辈中,也就三夫人柳氏跪得格外认真。
她背脊笔挺,略显寡淡的脸上,更是带着淡淡的得意。
扫视全场,唯有她礼仪规范。
大夫人还好些,跪坐得还算端正。
太夫人就……她是身上有虫子吗,扭来扭去的做什么?
还有那一头金饰,简直就是灾难。
赤金镶宝的簪子、赤金镂空的扁方、赤金嵌玉的半月簪,还有头顶的赤金缠丝的发冠……
金灿灿的一片,简直能够闪瞎人眼。
柳氏已经不去计算太夫人头上、脖子上、手腕上的金子加起来有多重了,她艰难的挪开眼,唯恐这俗气的黄金污染了她清贵雅致的审美。
“土鳖!”
“暴发户!”
“上不得台面的田舍奴!”
“……可怜我堂堂名门娇女,竟沦落到这种不堪的人家。”
“如此庸俗、粗鄙的阿家(婆母),真是……丢人啊!”
柳氏只觉得辣眼睛,心里更是忍不住的哀嚎。
那种自怨自艾的气息,丝丝缕缕的从她身体里飘散出来。
大夫人瞥了柳氏一眼,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有些收紧:柳氏,你最好安分些。
若是敢在我儿的见亲礼上作妖,别怪我收拾你!
至于太夫人那几乎要闪瞎人眼的装扮,大夫人心底也是默默叹息。
她知道,太夫人这是穷怕了,有了好东西就都想显摆出来。
偏偏她是长辈,不说大夫人了,就是雷国公都不敢劝谏。
唉,只希望颜氏不要嫌弃。就算嫌弃,好歹也装一装,不要当面给长辈下不来台。
至少不要像柳氏、杨氏等,嘴上倒是不说嫌弃的话,可话里话外都是在“规劝”。
就在这个时候,一对新人走了进来。
郎才女貌,相携而行,宛若璧人。
大夫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的嘴角也禁不住的向上扬:儿子是高兴的,儿媳妇也没有板着脸。
所以,小夫妻昨夜……
好!
好哇!
大夫人也是担心的,就怕自己的儿媳妇跟杨氏、柳氏一般,明明落魄了,却还嫌弃婆家、瞧不上夫君!
“儿拜见阿婆!”
丫鬟们及时摆好蒲团,卫赟和龙岁岁齐齐下跪行礼。
“好!哈哈,好啊!佳儿佳妇!”
太夫人学了一句词儿,赶忙拿来用,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她这一笑,满头的金饰都在摇晃,叮叮当当的发出响动。
柳氏嫌弃的抿紧了嘴。
大夫人略担心。
龙岁岁抬起头,入眼处就是一片金灿灿。
她的眼睛biu的就亮了:嘿!同道中人啊!太夫人有眼光。
“阿婆,您好美!好生富贵!”
这话,绝对没有阴阳怪气,也绝对不是明褒暗贬,而是发自真心的欣赏、赞美!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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