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钰是开车过来的,倒也省了打车的时间。
上车后,晏归淮报了他妈妈开的一家心理咨询室的地址。
商如言坐了前面,晏归淮想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一时静默。
现在是凌晨,车很少,属于畅通无阻的范围,只有路灯亮着,还有皎皎月光洒下。
其实商如言也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他哥明显憋着气,跟晏归淮说话也有些不太合适……
于是三人就陷入这种诡异的安静里。
幸好路不远,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商如言长呼一口气。
救命,怎么这么尴尬……
晏归淮早在车上就联系了秋知,秋知正好在诊所里,因为她最近接了一个很棘手的病例,现在还在做治疗方案,搞得晏父抱不到老婆委屈死了。
诊所就一个小洋楼那么大,装饰温馨,如果是白天来看的话,会让人感觉很舒适放松。
“怎么了?”秋知把他们带进门,问。
商如钰看向他俩。
“……”商如言尴尬道:“我发病了。”
秋知了解地点点头,随后看了眼晏归淮,道:“你们在这等着,阿言跟我来。”
“好。”
两人上了二楼,商如钰看着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晏归淮冷冷地说:“你跟他表白了?”
“嗯。”这种事没必要瞒,晏归淮大大方方地应下。
“……”商如钰不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他原地转了几圈,有些烦躁。
如果早点知道阿言的病就好了。
如果他一直在阿言的身边就好了。
“怪我。”晏归淮看着他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责怪他,于是先开口了,“我知道你跟我说的话是想要我表白,再加上我忍不住了,不然哥哥……”
商如钰不想听他废话:“不用责怪了,我们都有错,现在应该想想阿言的病该怎么办。”
说到底,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不然也不会利用晏归淮。
客厅一时沉默。
*
秋知把商如言带到一间房间,开了灯,示意他坐。
这间房间和基地里的那间很像,就连摆放都差不多,下意识地让商如言放松了一点。
“你跟小淮闹了点矛盾。”刚坐下,秋知就开门见山地说,“他跟你表白了?”
“您猜的很准。”商如言没有否认,而是表现出一种好奇,“您怎么知道?”
“细节。”秋知笑道,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温柔地说,“难受就不要忍着,委屈就要哭出来。”
商如言一怔,被关心时眼泪会下意识地涌出。
如果不关心他,他能自己扛过去的……
他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眼泪不允许,声音已经哽咽:“我……没事。”
秋知看着他,带着长辈间的关心:“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痛。”
“……”
完,破防了。
商如言双手绞在一起,指节泛白,几乎掐出血痕。
痛感让他感觉到快乐和清醒。
“放松,孩子。”秋知身子前倾,拍了拍他的手,依旧很温柔,“没有人会怪你。”
商如言下意识松开手。
真的……没有人会怪他吗?
不会的……他们肯定会在背后肆意辱骂、诋毁。
秋知递上一张餐巾纸,温和地引导:“能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吗?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想了什么。”
“很多人……叫我去死……”商如言下意识又想让自己痛一痛,手刚抬起就被秋知不容置疑地拉开,“我总是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崩溃……我总是在想我这个动作会不会让别人讨厌我……别人夸我我就觉得他们肯定不是真心的,他们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说我坏话……我真的好累……好矫情……我为什么要活着……”
真的好累。
他自虐一样地想,把所有发生的坏事都回想一遍,试图让自己难受死。
以前故作轻松说的不在意,过去了,其实是为以后的崩溃做铺垫。
他试图让已经死了的精神杀死还活着的肉体。
秋知敏锐感觉到商如言情绪变化,温声道:“没有人觉得你是拖累,你哥哥很爱你,你可以去看看你的粉丝们,她们很喜欢你,你打游戏也很厉害,WTM有了你,你们一起所向披靡,很好,不是么?阿言,这不是矫情,这是一种病,我们要克服它,好吗?”
“……”耳鸣很严重,商如言垂眸放空,眼泪簌簌落下,像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他轻声道,“听见了吗?他们又在说话。”
秋知一愣,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一样,心不可避免地一痛。
前几个月的治疗效果很好,让秋知以为商如言已经在好转了,结果商如言在心里憋着这么大一口气。
不过现在全爆发出来也好,总比憋着强。
秋知深呼吸一口,开始温柔地开导他。
*
过了很久,商如言和秋知也没有下来。
晏归淮越等越不安,心一抽一抽地疼。
商如钰坐在一边,看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有些心不在焉。
*
楼上,商如言托腮,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目光有些放空。
秋知让他把想写的写上去,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他也不知道写什么,就随便画了几笔。
秋知看着白纸上一团团黑色的笔迹,什么形状的都有,商如言还喜欢在里面写字。
写的什么都有,但更多的还是一些负面的话,比如“让我死”“去死”“好烦”“好想死”之类的。
这是患者的一种不安心态,处在一种焦躁的心理中,在黑色的字团里写字是他们下意识地自我保护行为,他们通常会产生一系列的负面情绪,严重的会想摔东西,产生强烈心悸等。
商如言漫无目的地在纸上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字形被拉长,显得歪歪扭扭的。
他的思维跳跃性很强,从一个地方跳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一会想着负面情绪,一会在想自己夺冠时的张扬。
然后他就烦了。
想把纸撕掉。
但他忍住了。
笔尖下意识狠戳纸面,商如言回神,感觉很烦,身体所有细胞叫嚣着暴戾因子,让他感觉有点冲动。
好烦。
好吵。
好讨厌。
烦。
想沙人。
早晚有一天他要引爆世界上所有炸弹,炸死所有人(微笑JPG.)
看商如言透着烦躁的目光,秋知大概了解他在想什么,知道这是焦虑症和反社会人格发作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硬生生把好好的一个人逼成这个样子。
秋知下心里叹气,继续给商如言开导。
*
又是很长时间过去,就在两人快坐不住的时候,秋知下来了。
“哥哥呢?”
“阿言呢?”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在楼上。”秋知瞥了晏归淮一眼,看向商如钰,“家属跟我过来下,小淮你可以去找阿言聊聊天。”
商如钰看了眼晏归淮,犹豫了一下妥协:“好。”
晏归淮立刻跑上了楼。
“关于阿言的病,我先前给你打了一份病历,看了吗?”秋知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叠,公事公办的态度。
“看到了。”商如钰点头。
“他的情况比那上面还要严重的多。”秋知叹了口气,说,“他对小时候的生活阴影太重,除此之外是手断了之后你失踪的那一年,这两个坎他跨不过去。”
“他一直不愿意说他经历的事情的细节,这样我也没办法给他分析。”秋知头疼地说,“他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事情,也许那才是他真正的心结。”
商如钰沉默地听完,道:“这些还是要阿言亲自说出来。”
“是这个道理。”秋知点头认同,“他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
想了想,她道:“阿言现在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不割腕,平时注意点不要让他碰到锋利尖锐的东西,他症状很严重,平时看着像没事人一样,但还是要多关心他一点,他的情绪可能某个时间点就爆发了。”
“药还是要去正规医院配,这个阿言知道的,注意事项我再跟你说一下。”秋知道。
商如钰点头:“麻烦了。”
*
晏归淮去了二楼,一间间地找过去。
终于,在尽头的房间找到了商如言。
少年托腮,雾紫色的长发披散在肩,露出来侧脸,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像误入凡间的神明。
晏归淮看呆了一秒,随后回神,叫了他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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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甜预警小剧场
(如要看全篇,请看番外~)
商如言躺在晏归淮的床上玩手机,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愧疚感。
晏归淮在旁边晃荡了好久,商如言都没有看他,可把他委屈坏了。他爬上床搂住少年,不满道:“哥哥,手机有这么好看吗?”
“你好看。”商如言在翻微博,闻言把手机放下,捏捏他的脸,敷衍道。
“好敷衍。”晏归淮更委屈了,“哥哥是不是不爱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商如言急切打断:“停,你别来你那一套。”
晏归淮瘪嘴:“………”
商如言看他那副小可怜的样就想笑。他抱了抱他,哄道:“你最好看。”
“真的?”晏归淮翻身把他压住,不信。
“真的。”鼻间略过一丝很好闻的味道,商如言吻了吻他的嘴角,道,“你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晏归淮不乐意了,“什么叫太阳的味道?我跟太阳能比吗?”
“比不了。”商如言被他逗笑了,随后认真地说,“你跟太阳比不了,我不喜欢太阳。”
“我喜欢你。”
晏归淮被突如其来的表白砸到,愣了一秒,随后……
“诶诶诶!别动那里!”
(看毛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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