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的眸光清润明亮,寻不见一丝阴霾,他看向裴观:“我还没有见过他,可我很感激他。”
他那时候无处可去,身体到了极限,随便找了个角落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然后他就被人捡走了,再醒来,他在快穿局的特训营里。
身上的伤都痊愈了,从前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他二十岁之后才知道,原来大部分药品抹在伤口上是不会疼的。
“特训营”的手段对不起这个唬人的名字,按许然说不如改成“养老院”,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惩戒措施,多不过就是罚抄和罚站。
但他还是尽力做到最好,不是怕挨罚,而是想快点进快穿局。他记得昏迷之时,模模糊糊地知道有人拉他起来,他费力睁眼,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记得那人一身制服,后来他知道,那是快穿局的制服。
裴观垂下眸子,唇角浮现一丝笑意:“那便好。”
在没有他的时候,有人帮过许然,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曾孤苦无依,所以也怕许然孤苦无依。
但还是有些不甘心,若早些遇见就好了。
许然阖眼回想,那人身姿清俊修长,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年岁。
自己已经成为正式员工,应该有机会能见到那人,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谢谢他救了自己,谢谢他将自己送进特训营,谢谢他让许然重新成为一个人……而后遇到了裴观。
这次任务之后,他该想办法查查裴观是谁。
不同小世界的同一个灵魂,那只可能来自主世界。
可为何……裴观没有记忆呢?
*
终于等到许然和裴观回京的杜相简直是老泪纵横。
裴观有些窘态,许然倒是不以为意,笑着谢过了杜相。
杜相将厚厚一沓奏折交给许然,如释重负地回了丞相府。
二人批完折子已是深夜,裴观又这么顺其自然地留在了凝辉殿。
与陛下同榻而眠已是常事,此刻陛下就在身侧,可裴观辗转难眠。
他时不时就要确认一下,许然确实躺在自己身旁,而不是身处军营。
许然悄然睁眼,“怎么睡不着?”
裴观一僵:“微臣吵醒陛下了?”
许然没答话,半坐起来垂眸看他,“怎么了,心中有事?”
许然的话让人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裴观心中的焦躁慢慢散去,他开口,“其实陛下走后微臣一直有些梦魇。”
许然一愣,“为何?”
随后又紧张地追问:“严不严重?怎么先前不说?”
裴观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该早和我说。”许然叹气道。
裴观会担心,该早和他说,他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把人留在京城。
裴观没有挣脱,他听见许然胸腔地震动,闷闷道:“陛下不是让臣处理好朝政?”
许然将人拉进来,裴观被拉得一怔,对上许然认真的双眸。
“这皇位换一个人来坐都行,只要守得住江山百姓,我并不在意。”许然确实不在意,他本就不爱当皇帝,只是既成了这个身份,便该做好分内之事。
“但裴观只有一个。”许然说。
裴观倏地拉住许然的袖口,“若臣一直不肯回应陛下的心意,陛下会如何?”
许然沉默了一会,吐出一个字:“等。”
裴观笑得有些勉强,“陛下坐拥天下,怎么还不知如何得到一个人吗?”
“你猜对了,”许然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会剥夺你的身份,将你囚禁在皇宫里,锁在凝辉殿里。”
裴观不信:“当真。”
许然笑着摇头:“舍不得。”
不是不想做,而是舍不得。
裴观眼睛有些酸涩,“我就知道……”
“但朕可不会允许摄政王娶妻的。”许然严肃道。
他可以慢慢等,但裴观身边不能有旁人。
他舍不得将这人关起来,除非是这人自己愿意。
裴观笑道:“若臣娶妻,陛下就和臣一起下黄泉?”
这是陛下自己说过的话。
许然不爱听这个,一向张扬的眉头拧成一团,语调也冷了下来,“你不可与旁人成婚!”
裴观抚上他的眉头:“没有旁人。”
“陛下可以将臣关起来。”
裴观笑道:“陛下要做什么都可以。”
许然倏地拥住这人,力道大的似乎要将裴观融进自己的骨血。
裴观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缓缓地说:“是不是迟了,这句话忘了说,臣心悦陛下。”
“不迟。”
不迟,许然可以等裴观一辈子。
“那陛下也别娶妻,好吗?”
大逆不道,实在是大逆不道,可这话却立刻就被应下。
“不娶。”
裴观抚了抚许然的背,低笑道:“陛下亏了。”
许然吻住他的唇,轻轻咬了一下,他忍了太久了……
但只要得到了,就不亏。
只要是裴观,就不亏。
这一夜不知是谁先情动,烛影晃动,锦被掉落,二人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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