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线灵冲进猎人小屋,房间黝黑,屋外的白日将逝,淡黄色光芒像丝绸一般披露在破败的木地板上。他开启眼中灯:墙上挂着一张全套的老头皮肤,尽是褶皱和老茧。
他关上房门,静立房中,余光透过破开的窗:那东西还跟着他。
房门碎成几十块朽木,在一声轰响中,巨大的东西蓝白相见,它浮在夕阳中——鲨鱼。
王线灵把心脏处理器调到最低,屋外的鸟鸣清脆透底,带来一种身处水晶球世界的空灵感。
鲨鱼巡视四周。家具暗角,王线灵蓄满强力手刀,抓准时机,顺势劈下,鲨鱼的眼变成爆开的球,整个躯体也掉到地上,不再动作。
他立马推动柜子堵上门,打开过期食物覆盖气味,接着用霉被子盖好鲨鱼的伤口与血迹,他希望有用。
心脏处理器速率开到一点五倍,他终于可以松懈,吐了一口气,靠墙滑下身子,冷静地回忆起来:
他告诉希尔达,自己的异耳听到三把手说要杀死他们。尼莫船长也察觉了不对劲,商量后决定起飞。
7小时后,时宇飞船未能进入现实宇宙太空,为了不必要的浪费,飞船降回地球,隐蔽进密林。
早上,他照常与希尔达小队进入林子,搜集资源与线索,顿时起了浓雾。王线灵走失了,接着就遇到这头喋血鲨鱼的袭击,逃到了这里。
王线灵观察了房间,泛黄的纸质日记本上写了很多,他启用翻译,其中一句写着:你孤独,难道我不孤独吗?
————
她收好东西,跳过一棵巨大断木,落地立刻下蹲,摆出射击姿态:一根粗壮的木箭飞出,在布满青苔的老树上炸开坑洞,鲨鱼逃开了。
她继续呼叫:“王线灵?”一边开着对频呼叫的信号。这样的断联与躲避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她走到死鹿旁,抚摸鹿血水积淤的紧绷肌肉,死鹿泄下一滩秽物,夹着更多的红腥。为了长久生存,她考虑着必要的资源节省,例如子弹、能量、食物等。
她连忙后退,鲨鱼闻到了血腥,幽林深处闪出两点违和的光,犹如风中的星星。
希尔达的脚和裤腿都脏了,她歪嘴狠狠地嘬了口压缩营养液,抱起死鹿,冲向小溪。
鲨鱼在幽寂的雾气中无声穿梭,甚至不会剐蹭到茂盛的枝条草叶。
鲨鱼一口猛袭,撞碎了高树。希尔倒地,猛扣扳机,打碎鲨鱼黄色的眼。垂死嘶吼后,更多鲨鱼袭来。希尔达丢下死鹿,亡命奔逃。
其余的鲨鱼都在啃食地上的死鹿,只有那只伤眼鲨鱼穷追不舍。
迅捷的一口猛冲过来,她吓得蹦起身子,整个心扉都在呐喊,蹦进小溪的同时,回手打光所有的木箭,涂抹在箭头的激光液产生微型爆炸。
她跳出溪水,一匕首砍在高树的弹道中,倒树以排山倒海的势能压死了混乱中的独眼鲨鱼。
希尔达喘着粗气,奔跑的过程中是意识到周围变黑了的,但仅此而已。
现在她放声喘息,发现自己已置身另一片乌黑的密林,黑暗中的植物好像泡发的海绵,藤蔓充满空间,头顶是深邃、黯淡的天空,这一切包围着她和她的思绪。
忽然,什么东西猛钳住她的脖子,希尔达抽出海晶匕首,戳扯这条狩猎巨蟒。蛇好似着魔了一般;希尔达顿感抽疼,大半个身子麻木了,在高压的窒息中,她眼前光溜溜的丛林植物变得巨大,她那谨慎的恐惧激烈萦绕。
希尔达猛烈挣扎一阵子,不见效果,不能再节省了,她想,只好启动内置衣甲,加力的一拳敲在大脑袋上,巨蟒迅速抽动躯体,捆紧希尔达全力收缩。接着如同天降大面条雨一样“哐啷哐啷”的掉到地上,好像一盘粗绳似的非生命事物。
鲨鱼群聚到死蛇处,很快嗅到希尔达的气息。
她启用内置衣甲的运动协助,快速奔跑着,能量仅剩百分之2,光线能、运动风能、时间扭曲能,这些充电方式都需要时间。
没时间了,希尔达知道它们来了,她听到《大白鲨》的主题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她转身打空所有木箭,爬上了树,接着掏出激光枪,调成频爆子弹,紫色线条飞出,爆炸声映合出现,鱼肉飞溅。
大面积的血腥只引来更多鲨鱼群,它们飞向希尔达。
只听见“噗通”一声,希尔达用内置衣甲的最后电量进行了一次超级远跳,跳进8米开外的小溪中。
她做了最后挣扎,准备接受最后的死亡,虽然心里还没能接受。
鲨鱼没有蜂拥上去把她撕碎,而是飘在岸边,发出太空单车引擎的声音。
希尔达意识到这群东西完全本末倒置了,它们身为鲨鱼,可浮在空中,它们在林间觅食,还害怕水流。
希尔达顺着水流一路下淌,鲨鱼群在岸边尾随一会后,便失去了注意力,离去了。
她爬上草地,溪水掠走热量,此刻的寒冷足以拉下她伤口的一层皮。
她点燃篝火,炙烤衣服和衣甲,处理好伤口后,爬上高树,四肢学树懒垂挂下去。
她柳条般的四肢随风飘荡,无精打采的想:“这样的逃亡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几点钟?王线灵在哪?我在哪?飞船在哪?我该怎么回去?我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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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莫船长翻出抽屉里的所有东西,在一本旧笔记上留住了不安思绪:希尔达率领的小队已经失踪4天了,第二支搜寻队也已派出,可没有任何线索,要是希尔达出事,日后谁能代替船长的位置?雾气缠绕在每一个船员心中,向上的探索飞船也找不到任何合理的飞行路径可以回到现实宇宙,难道就这样温水煮青蛙,直到弹尽粮绝?衰老的瘟疫犹如直勾勾的钢枪,直戳进他0义体植入的枯萎躯体。
尼莫把音乐空气调成静音,静听鲨鱼壳撞在飞船外甲上的破碎声。他拿起那本旧笔记,确定是它在发出笔锋摩擦的窸窸声。
他诧异的掀开这本几十年前的军用笔记本,书页散出抽屉清洁雾的气味,上面写满了与每个队员的沟通,他的回忆偏飞,便用压抑的个性把忧愁压到沉默的区域。
在一等兵刘可星的交流区域,这段的最后一句写着:你孤独,难道我不孤独?
忽然文字凭空出现,接在了下面:“今天不出去了,我决定只用七十分之一的电量待机,以度过今夜,不知道希尔达可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我无所事事,只能写一写,我还想……(字还在缓慢出现)”
尼莫船长拿出空气钢笔,甩了两下其中的空气,空空的墨囊就积满了空气中一类b5物质转化来的墨水。
尼莫在下一行写道:“你是谁”
“你是谁!你能看到我写的!”
“我是尼莫船长,是你吗,刘可星”
“船长!我是王线灵”
“你在哪?”
“我在一间猎人小屋中,可我分不清方向,外面也都是浮空鲨鱼”
“这本日记哪儿来的?”
“我在抽屉里找到的”
尼莫顿住笔,看样子这位猎人应该就是40年前在他的手下服过役的刘可星。当时正值与格丝星的信息战,所以通信都是用这种量子点笔记本传达,它的好处是无法抓获,还有无论携带的多方身处哪个时空、哪个位面,只要日记本配对好,都可以相互传达信息。
“注意安全,到明早可以锁定你在的相对位置”
王线灵盯着夜视视界中的房间,外面下起了小雨,所以此刻是绝对安全的,他的孤独悠然而生,似乎浑身的义体都因为这些非正向的情绪而腐朽,他感觉很不好:他看到倪青素——她眯眼扭头看他,挤出一朵灿烂的微笑,以至于有些滑稽,甚至猥琐,那股热情是向日葵无法比拟的。
自从他的保护记忆关闭后,他时常想她,如今她和她的故乡小祖安只剩下一块黑色的石子,他还没办法破解。
他忽然捏紧石子,因为外面崩出一声响,不同于鲨鱼的啃食。他立马警觉起来,压低处理器频率。他躲进暗角,强蓄手刀,紧接着一把蓝色的发光匕首捅破挡门的书柜板。
王线灵帮她移开了书柜。
“天呐!”她拥抱她,“看到你太高兴了!”
希尔达环顾四周,“你找了一个好地方,希望不介意我加入你”
“当然不,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不知道,本来我想休憩过这晚再乱闯的,可下雨了,我可以多走些路”
“那把匕首……”王线灵掏出同样的蓝光匕首。
“这是你母亲托我带给你的,非常锋利,你的这把是?”
“遗物”
“……”
“这把你留着吧”
“谢谢”
王线灵可以长时间守夜,只需要两小时让义体冷却。他看看熟睡中的希尔达,又看向墙上的那副老皮,接着打开老猎人的日记本,这些纸的下面都没有传送芯片,所属私人区域,他读起来:
★今天我加入了量子实验,一些性格差的**总是纠缠着我,这坨人会害死我们。
★“就像每位士兵口袋里的量子化日记本:抓住多颗相同的超时粒子,接着相碰,在触发到第二次空间坍缩后,时间会随之流倾,但骤然的涌入会带出难以估算的能量,卷起一场能撕裂一切的太尼飓风,就是这个原理,它能解开我们宇宙中很多的灵异事件。对此,我们可以利用起来,这会成为我们扳倒格丝星的关键”
我和其他学生一样,对这位教授的理论当放屁听。我同情他,也恨他,虽然现在的战事可怖,但我们不应该这样失去理智!
★第二天,他们得知这位教授只是一个疯子,lol,多么可笑。
台上的疯子还一整衣领,端正腰板,说:“我不是疯子,是正经的科学家,或者我是一个疯子,但我也是一个科学家”
保安把他拉出去,他就大喊:“让我走吧,就让我走吧!你们等着在5年后被格丝星踩成一滩烂泥巴!烂泥吧!”
疯子特别的看了我一眼,保安把他推出门,正统老教授还踢了疯子一脚,在踢第二脚时,疯子拉开自己的袖套,露出腐烂的手臂,上面闪烁着点点暗淡的紫光。疯子没有杀人,只是用那股来自手臂的超能力撇开了其他人,让他们吃了狗啃泥。
★疯子被赶了出去,因此我也无法在这所军校继续生活下去,因为疯子是我的父亲,我不能再承受这些人对我和父亲的羞辱,我必须离开,随便什么地方,上去挖云能,下去开采核石,还是去参军!我不在乎。我要去前线,死在队友的灰烬中!那里没有耻辱。
★战争的激流中,我很少得到父亲的信息,但他越来越疯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他从一颗名为地球的现实宇宙星球上染上了一种进化病毒,靠着病毒带来的超能力,他在疯狂的研究着什么。
★三年的战争结束了。这3年中,我从头到尾都是那幸存的60万分之一。
我们荣归故里,可我的父亲在哪?家在哪儿?巨额的奖励与脑部抹除又能改变什么?我的心,那颗永远属于我的心早在死亡与嘲讽中消失殆尽。我想我要去隐蔽一点的地方。
★这是第三天,我辞去了待遇不错的工作,来到那庄星。我钻进了林子,是的,林子里。我感到欣喜若狂。
★战争以各种形式出现,很多东西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庄星的主席打破脑门都想加入时间联邦,以谋求超前发展,远大前程铺在他的眼中冒出闪闪金光。他们大肆发展资源,力图达到入邦标准。
★我加入了游行队,我们必须反对那群人对这颗美丽星球的过度开发,脆弱的生命在凋零与沙化中消逝。6队的领头人被抓住毒打了一顿,可他没有停下步伐,那群人便药傻了他的儿子。这样的闹剧必须终止,我们必须拿起武器!
★没救了。那庄星球进入了联邦,就这样进入了联邦……星球在瓦解,而星球上的人有了高新能源,那种发光的刀几乎能切割任何东西,可代价呢?躯体变异,身体残缺,无数的人瞎了眼!国会甚至通过了盲人道路的修建计划!真是可笑。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回到我的林子里,永远不再出来,永远。
★天气不对了,更多副作用终于体现了出来。地颤辐射几乎覆盖了半个那庄星。在辐射下,雾气久久不散,最严重的地方28小时都下着雨雪,剩下的4小时会落下一层冻伤皮肤的浓霜晶。
★这事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我想,要是我的父亲还活着,他肯定会对这一切感到极端的好奇,并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开一切,可我已经77了,我的父亲……他该多少岁呢?我不记得了。
我在雾中看到的黄光越来越多,我坚信这是地颤辐射凝聚、孕育出的某种死亡形式,它会毁掉这颗星球。
★疯了,这群瞎眼村民都疯了,他们在一棵忽然出现的参天大树下跳舞,坚称他们现在可以看到东西,看到一条火红色的河流。有时候我觉得我也能看到,但我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笼罩着那群人的黄色雾光上。我知道他们的疯狂都是因为那黄雾。
我不再年轻,我的生活困苦,我的奖金、我的享受欲早就捐给那些看不见东西的人们了。时候到了,我必须出手,像我的父亲。
(这里开始,记录变得混乱,身为作者,我不得不剔除一些血迹和不知名液块,还要正确排版,以及删去一些脏话、错字、疯话等)
★我……进入了……黄光……那里果然有一条河……熔岩河……我想我看见了我白发苍苍的父亲,他还活着,只要我,只要拔掉我的皮……嗯!
★我活不过今晚,因为我去了一趟地狱。我没了皮肤,走到黄光中,我看到了一种拟态生命体,他靠进食人的灵魂壮大,必须阻止他。切记,在它的黄光下,一切皆为泡影。
★嗯……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但我感觉我的手还可以动。嗯……我还可以缓慢的写,疼痛,绝望,孤独,谁在与我说话!他说什么不重要……我只能说——灵魂啊,
你孤独,难道我不孤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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