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华帝这一番说出,对孙由由来说无疑是平地惊雷。惊得她话都不会说了。
待她回过神来,南华帝已经拍板定下此事,就是燕太后也举双手赞成南华帝的这一做法。结果自然是想拒绝已经迟了。
看着燕太后正满脸笑意地和南华帝讨论关于征婚细节上的问题,孙由由有些欲哭无泪。好吧,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一下子又要往火坑里跳了。
对此,孙由由表示回天无力,只得暗自祈祷,希望老天爷看在她感情方面苦了两辈子,这一次征婚不要给她尽整些歪瓜裂枣才好!最好能良心发现一次,赐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好夫君!
今天的这事,比起几个人,最开心的莫过于夏侯皇后了。当然,这个开心可不是替孙由由能够得到南华帝为其征婚选婿高兴,纯粹是为了她的小儿子宇文厉空缺出的正妃之位高兴。孙由由征婚,会选个什么样的夫婿,夏侯皇后一点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她未来的新儿媳。夏侯皇后相信,只要她提出,馨雅公主应该会很愿意坐上这正妃之位的。这样想着,夏侯皇后真心高兴得不得了,要是可以,夏侯皇后说不准还会放鞭炮热烈庆贺一番。同时被燕太后收走皇后权杖一事也不觉得那么心疼了。
从皇室宗祠出来,太阳正值当空。抬头望了眼头顶明晃晃刺眼的阳光,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天空,此时孙由由心底只想说一句:“天高任鸟飞!”自由的感觉真好!
然而一回头对上扶着燕太后走出来的南华帝,孙由由直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淋了下来。差点又忘了,人家一国之君马上就要下旨替她征婚。也不知道到时候情况会怎么样,看来,为了麻烦少些,她很有必要给这古代的男子设定个现代的三从四德的标准要求才行!
“由丫头,你在发什么呆?赶紧跟哀家回慈宁宫,你后背上的伤再不处理的话,可是会留下难看的疤痕的!”见孙由由不声不响地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燕太后忍不住紧张地道。
孙由由回过神,瞧见燕太后眼底盛满了关切和担忧,心底一暖,不由地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乖巧地点了点头。正要上前搀扶燕太后,却被她拒绝道:“自己都是有伤人士,仔细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哀家不用你扶,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说着,也转头跟身边的南华帝道:“皇上,你也是,朝政要事要紧,该忙就忙你的去吧,哀家有由丫头陪着一道回慈宁宫就行了。”
燕太后这么说,南华帝确实有几本要紧的奏折要批,便也没有坚持要把燕太后送回去,只嘱咐了几句便先走了一步。
一边的夏侯皇后装模作样地上前说送燕太后回去,燕太后不待见她,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打发了。
夏侯皇后走后,燕太后便和孙由由两人慢慢地往外走去,过十里桥的时候,燕太后忽然问孙由由:“由丫头,你老实跟哀家说,今天这事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不惜以自身的血肉之痛,也要换得最后彻底的自由,这就是你今天到宗祠来走一遭所希望得到的吧?”
燕太后真真是最了解孙由由的,一语就点破她的想法。
事到如今,孙由由也不隐瞒。爽快地道:“是的!”迟疑了一下,孙由由看向燕太后问:“太后,你不怪由由吧?”毕竟当初死求烂祈要嫁的人是她,此时苦求解脱离开的也是她。不管是开始还是最后,燕太后都没少为她操心费神!
换了脾气差点的,只怕都要指着她的鼻子开骂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就算脾气好些能忍住什么都不说,只怕感情也会外道了许多。也就是燕太后,明明是天底下最为尊贵无上的女人,却从来没计较过她的任性妄为,对她好始终如一,无时无刻都在关心和紧张着她。燕太后对她所做的,哪怕是血脉至亲的亲人也不过如此。
甚至已经超出了。燕太后对她真的说得上是无下限溺爱,无条件包容。其实,孙由由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为什么燕太后会对她那么好?甚至比她那些嫡亲孙子孙女还要好几十倍几百倍。就因为她是她命里的贵人这个原因,就值得燕太后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吗?
这样的理由,显然不怎么有说服力!
“傻丫头,哀家要是会怪你,当初你说要和离的时候,哀家就不会支持你了!哀家只是心疼你这个傻丫头,眼看着半年之期就要到了,你怎么就不能再忍一忍?何苦要以今天这样的方式给自己解脱!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忍不下去了,你这傻丫头不知道提前跟哀家说一声吗?哀家知道了还能不帮你?”燕太后有些怪嗔道。
孙由由当然知道自己开口了,燕太后不会不帮她。就是因为知道只要她要求了,燕太后就不会不管她,她才会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这事麻烦燕太后。事实上,燕太后和她无亲无故,但是一直以来为她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
想了想,孙由由忍不住忽然问道:“太后,由由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燕太后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孙由由说下去。
“由由和太后无亲无故,太后您为什么要对由由这么好?真的只是因为由由的生辰八字和太后您的相生相合,是太后您命里的贵人,所以太后您才会对由由那么好吗?”话一说完,孙由由不由地有些紧张地看着燕太后,生怕这些话会触怒燕太后似的。
燕太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一双美丽的凤目盈满了一种孙由由看不懂的情绪。“关于这个问题,由丫头,你、能不能什么都不要追问?你只需要知道,哀家对你好是真心的。哀家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值得哀家这么用心疼爱的由丫头,真的,紧紧只是因为你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由丫头!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那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乖,听哀家的话,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以后、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说着,伸手替孙由由拢好耳边一缕被风吹凌乱的发。那一瞬间,孙由由分明在燕太后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浓浓的来不及掩藏的哀伤。孙由由不明所以,只得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和平日完全不一样的燕太后,任思绪纷乱。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完整条十里桥。
桥边等待的艾公公立时迎上前来,先是关切的眼神看了燕太后一眼,见燕太后安然无恙遂将目光转移到同行的孙由由身上。见孙由由此时的形容不同于以往那般舒爽整齐,脸色也有些苍白,便知道燕太后终究还是迟到了一步,孙由由还是受伤了。
不由地露出紧张担忧的神色,问燕太后道:“太后,厉王妃怎么样了?”艾公公还不知道孙由由已经彻底摆脱了厉王妃的身份,依旧这么称呼着她。说话间,看了孙由由一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燕太后深深地看了艾公公一眼,才道:“宗法审讯的规矩你还不知道?进宗祠前免不了的鞭笞之苦。她一个傻丫头,虽说有郡主和王妃两个皇族身份,可毕竟没有权杖在手。连带着皇后那十鞭,总共挨了二十鞭,整个人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如今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也就是她福大命大了!”
一番话数落责怪的意思很明显,说着,又道:“以后别叫这傻丫头厉王妃了,刚才在宗祠里死求着哀家和皇上恩准她下堂,皇上已经答应了,连宗谱都给改好了,如今这丫头已经彻底恢复自由身了。”
艾公公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一连说了两句:“自由了好,自由了好。”便关心起孙由由后背上的伤,那紧张关切的神情竟然与燕太后最开始的表现那般无异。“郡主既然受了伤,赶紧地还是请个太医给看看吧,再耽搁下去只怕伤势会越来越严重。”
说着,连忙转头吩咐身后几个太监将步辇抬过来把人接了赶紧回慈宁宫去,又差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慈宁宫,孙由由以前住的小院落。
太医已经来过,在慈宁宫几个小宫女的帮忙之下,孙由由后背上的伤做了认真细致的处理,只要不碰到生冷水导致发炎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燕太后见孙由由眉宇间是掩盖不住的疲惫,知道她在外的两天只怕是没有休息好,便遣退所有人,自己和艾公公随后也离开,以便留给孙由由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好好睡上一觉。
慈宁宫正殿,燕太后的寝宫。
燕太后平日里也有午后小憩的习惯。此时,一身宽松便服的燕太后坐在梳妆台前,身后是艾公公正在帮着她拆卸头上的发饰,免得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硌到头。
艾公公的神情很专注,手上的动作极其的温柔,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弄疼燕太后似的。燕太后看着面前的菱花镜,映入视线的却不是自己那张保养绝佳的年轻脸蛋,而是身后艾公公那张白皙却爬满了皱眉的脸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眼底时不时划过丝丝的缅怀,甜蜜,甚至是少女才会有的娇羞。
艾公公帮着燕太后拆卸完头上的发饰,拿起梳子轻手轻脚地帮她梳着一头及腰的长发,猛然间抬头,就发现燕太后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他,一言不发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由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手上的动作不停,轻细的声音问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想得太多对身体不好!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终究是外来之身,不注意些,仔细头痛起来又不得安生!”
艾公公的话拉回了燕太后的思绪,只见她呆呆地望着镜子里艾公公那张脸好一会儿,忽然转过身,伸手一把抱住艾公公的腰身,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淡香,燕太后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沙哑了起来,用一种很陌生的语言哭诉道:“艾延,爱燕!达瓦,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连真实的姓名都不能用,还成了废人一个!什么福泽苍生的圣女,我蒙伊娜根本就是个灾星……”
艾公公整个人先是不自觉地一震,然后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温和笑脸,一只手放在燕太后的肩膀上,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一头黑丝绸般的长发,用和燕太后一样的陌生语言道:“伊娜,小傻瓜,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达瓦说过认识你从来就没有后悔过。那时候不能在一起,如今能够换个身份守在你身边,达瓦已经很知足了!乖,不要哭了,你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云月族的圣女蒙伊娜,而是南华汉族世家大族燕家的嫡女小姐燕倾颜,南华国最为尊贵无上的燕太后。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解释了。”
燕太后却不听,像个耍赖撒娇的小孩子一般赖在艾公公的怀里不动。“达瓦,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很多时午夜梦回,我都会在想,要是时光可以倒流,我知道你和我们的女儿并没有死的话,我一定不会为了报仇,用残余不多的圣女能力舍了自己原本的肉身,附身到当时失足坠崖身亡的燕家小姐身上,更不会进宫成为先帝的后宫妃子并生下烨儿……”
燕太后哭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艾公公神情依旧温柔似水,像哄小孩子一般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和道:“都是过去的事情,或者该说是上辈子的事情,你记着它干嘛?我反正早就不去想那些事情,只希望能够像这样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就知足了。唯一遗憾的是当初没有能力照顾好小月儿,才会狠心将她送给一户不能生育的人家做女儿。原以为可以时不时去看看她,却不想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倒腾珠宝首饰狠赚了一笔钱,为了谋求更好的发展举家搬迁。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户人家的踪影。我当时后悔得差点没杀了自己,为什么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打听一下那户人家的事情,只见他们家境不错又是真心喜欢小孩便把小月儿偷偷送到他们家……”
说到这,艾公公带笑的眼角不自觉地淌下几滴泪水。“要不然也不必等到小月儿都不在人世了,才打听到当年那户人家姓苏,小月儿到了他们家之后夫妇两人为她起名叫苏婉莹,嫁了給如今的御史大夫孙守仁……”顿了顿又道:“所幸一切还不算太迟,小月儿不在了,起码她还给我们生下了由丫头这个外孙女。就像当初你说的,我们欠小月儿的,就全部补偿给由丫头。我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求你跟由丫头两个健健康康平安到老!”
燕太后也跟着无声地落泪,环在艾公公腰际的双手忍不住紧了又紧。
对于发生在燕太后寝室内的这一幕,对于自己竟然是燕太后外孙女的这件事,正在曾经住过的小院落休息的孙由由是一点都不知情。一大早起来赶路回皇城,路上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回到皇城之后还没功夫喘息,夏侯皇后已经派人来请她进宫,时间紧赶慢赶,愣是没有片刻的时间给她休息。又经宗祠那一顿鞭笞之苦,再好的体能也有些吃不消,故而趴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没多大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孙由由正睡得香甜,忽然感觉耳边一道混合着梅花淡香的温热气息喷洒而来,接着便感觉到盖在身上的薄毯似是被人一把拿走。孙由由因为后背有伤,伤势的面积不小,加上正是炎热的夏季,便没有用干净的纱布将伤痕包扎起来。而且为了伤口能够透气,这会儿午睡便没有穿外衣,只穿了件轻薄的贴身肚兜。整个人后背几乎是光裸的,只松垮垮地搭了条极薄极透气的薄毯。
因此,身上的薄毯刚被拿走,便觉得后背阵阵凉意袭来。还在睡梦中的孙由由骤然一惊,警觉的神经在告诉她,有人在不经她同意的情况下闯了进来并且还想要对她做什么!
这下,孙由由睡意全无,整个人倏地从床上爬坐起身,与此同时手上多了把锋利的短刀。凭着敏锐的直觉,反身的瞬间,手中的短刀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对方。
按照孙由由的估计,这一击就算不能立刻把对方毙命,起码也会让对方重伤。却不想,素来出手快准狠的她也有扑空对手的时候。孙由由只感觉眼前白影一晃,接着一股气流袭来很是巧妙地打在她手腕的某个穴位上,孙由由只觉得手腕一麻,眼前又是白影一晃,下一秒握在手上的短刀竟然不翼而飞。
孙由由又惊又怒,定睛望去,眼前是一个清雅绝俗的身影,白衣胜雪,墨发轻扬,摘去面具之后的一张脸秀美无双,顾盼间,如墨玉般漆黑的眼眸,波光流动醉人心魂。
不是别人,正是和她分开不到半日的北越国信阳王北塘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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