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难眠。
风莫离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眨了眨有些发涩的双眼，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深邃的五官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中，神情隐晦莫测。
他不是不信任慕容清对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她的心中早已埋下了他的身影，那个位置，自己将永远自私地占据。只是这份感情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已经变得太沉重，所以即使是彼此相爱，他也不敢再轻言承诺。
因为，每一次义无反顾的代价都是沉重到无可背负。
该进，还是该退？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
有一首词里唱，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用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还真是该死的应景。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眉头一动，敛住思绪，静心倾听门外的动静。只是隔了许久，都没再传出其他声音。
有些困惑的起身，走去门口打开门探望究竟，门一开，就看到怔在门口楞神的慕容清。
银装素裹的背景下，只是着了单薄衣物的她显得更为无助与彷徨。
看起来很憔悴，显然也和他一样彻夜难眠。
“对不起，昨晚的事很抱歉。”慕容清轻轻开口，望着他的目光显得很平静。
风莫离不语。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段时间她的情绪波动很大，一时晴一时雨，甚至连自己有时都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仿佛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自己，要发泄，发泄！面对他时，时晴时雨的情绪犹如挣扎在泥沼中，不可自拔。
或许，这次他的是对，真的是时候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对不起，我昨晚不该惹了你不开心还发那么大的脾气。”
“你一大早站在我门口就是为了跟我说对不起？”风莫离狐疑，望着她的黑眸深沉无底。
慕容清扬眉，“当然不只是为了道歉。”她掩嘴轻咳了句，望着他，“我想离开了。”
淡淡的一句，风莫离却是蓦然变色。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沉声质问她，黑眸闪烁着一簇暗焰，“我说过别再试探我！你越是这样做我越是觉得恶心！”
慕容清心口一痛，愀然握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更要走了，否则，岂不是真的让你看不起我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子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走？然后又是晕倒，又是生病，准备再演一场苦肉计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既然我能走出这离王府的高墙大院，自然不会再回来让人厌烦。”慕容清望着他，眼里有着浓浓的失望，“其实白迟说错了，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不是你。”
“我以为你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直到昨晚我才发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还是敌不过你自己。你害怕伤痛，可是你知道吗？曾经的我，遍体鳞伤……”她自嘲一笑，“不过没关系，人总是要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才会成长。现在就让我带着我的所有走出你的生活，还回你原来的清净。”
风莫离看着她，尽管很努力的想控制住胸口那股暴动的情绪，却终究是没忍住。
“你怎么还我一个清净？你已经闯入我的生命，要来就来说走就走，所有的一切你都自以为可以安排地最好，你可曾想过，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你的自以为是？每一次你都觉得委屈，觉得受伤，现在还说最爱你的人不是我？”他冷笑，盯着她切齿低吼，“慕容清，你有没有良心？我几时对别的女人像对你这样用心过在乎过？如今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的心，我的情，统统都给了你你还不知足！”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知足！”慕容清回吼他，眼泪却流下来，“我不但要得到你的心，你的情，我还想要更多！我想和你像平常的恋人那样无所顾忌的在阳光下十指紧扣，拥吻漫步，想每晚可以平静地躺在你怀里入睡，想每天早上一醒来睁开眼就能看到你，想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的眼睛里只倒映了我的脸庞，想天天看到你的笑容……想有一份再无需关乎其它的爱！”
她想这些错了么？她不过是爱着他，想和他共筑一个幸福的爱巢，为什么在以前困难重重时，两人能坚信彼此最终会在一起，而现在什么阻碍都解决了，他却反倒要推开她？
风莫离看到她蓄满泪意的眼里弥漫开的伤痛，心口骤然痛得难以喘息。
清儿，你可知道，你想要一份无需关怀其它的爱，可我却不能拿着你的生命冒险！你所看见的所有阻碍消失，那只是骗人的昙花一现，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他不愿给予承诺的原意是希望她离开自己能够过得更好，而不是更让她觉得伤心绝望。可现在看她这样痛苦，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你说你爱我，可你连我说要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都无所谓，甚至还想要祝福我？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爱？”慕容清哽咽着质问他，“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只能离开，前提是我要带着儿子一起离开，我会重新给他找一个不用背负太多东西的父亲，成全你口口声声说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的好意，只是到时候睿儿喊其他男人父亲时，希望你不要后悔。”
“你不会。”她不会让他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父亲。
她抬手，纤白的手指戳上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又冷又硬？更可以忽冷忽热，像火山，又像寒冰，而它现在是不是很享受看我哭看我痛苦？”
风莫离无法开口，胸口那处窒息般的痛甚至因她含着眼泪的控诉而越发强烈。
“莫离。”慕容清轻柔的喊他一句，随后倾过身来，头轻轻的靠在他胸口。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像你一样潇洒，说不爱就不爱，说放手就放手？”感觉到他身子的紧绷，慕容清索性抱住他，任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没入他的衣襟里。
“风莫离，你究竟还要不要我……就算你不再爱我，也不要把我推给别的男人，那样我真的会觉得自己很贱！如果有一天我要嫁给别的男人，记得阻止我……好吗？”
前一刻她还冷笑着对他说她要让自己的儿子叫别的男人父亲，这一刻却又抱着他可怜兮兮地问他，自己是不是还爱着她？记得让自己阻止她嫁给别的男人。
他竟然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忽然想起一句话——人一旦太过于理智，就会变得懦弱，丧失追逐幸福的勇气。
在经历过宛静姝事件她以那样的方式与自己决绝告别，但凡是有关她的事情，一丝一毫，他都会很理智的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也很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和她保持距离。
自己可笑地想过，只要可以延续她的笑容，可以感受到她活着的气息，只要她可以活着，那么，即使要割除那段错误的感情，一切，也是值得！
他从没想过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理智为她考虑，才渐渐丧失了追逐幸福的勇气。
其实有什么能比把她留在身边让她一刻也不离开自己的视线更安全呢？
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又一个圈，可最终还是割舍不下，无法放弃。
或许，真如旁观者清的白迟难得的文绉绉感慨，爱如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在乎越多，失去的，才是不计其数！
为什么他和她，总是横跨了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彼此是否还会再选择这心痛的相遇？
他自嘲一笑，低头，却发觉怀里身子尚未恢复的她竟然已经在断断续续的低泣中沉沉睡去。
原以为再睁眼时，看见的便是满室明媚阳光下爱人熟悉的睡眼，只是当风莫离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室人去楼空的景象时，所有梦中过滤后的话语顿时化为愤怒！
慕容清，你居然真敢一走了之！
还是和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地私奔！
是不是非得要我打断你的腿你才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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