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鸟在上空盘旋着,声音沙哑,似乎在悲鸣。
燕寻风靠在城墙下,一把断了的剑插在他的胸口上,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痉挛,牙关紧咬着,牙缝里隐约挤出痛苦难当的呻吟声,整张脸都扭曲不堪,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费力的想要起来,但是耳朵里响起了渺茫的呜鸣声,仿如飓风来临前从螺壳里听见的回音,腥热的血淌进他嘴里,一股铁锈味的咸。
刘忠血淋淋的躺在不远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他的眼被血糊了,有些看不清。
恍惚间,燕寻风好像看见了逝世的祖父祖母,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妻子楼绾岑,他们似乎站在山谷里,一席山风而过,满山花海皆起,爱人的青丝飞舞,他想伸手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他想起自己和妻子也是在雪天认识的,红衣少女骑马扬鞭,就这么直直的闯进了他的心里。
那日看雪,他从未看雪,她未看他,她看天地雪景,他赏人间绝色——万物枯荣皆为她眼,他目眩神驰,她的一笑清明,就此潦倒了他的众生。
如愿娶了心爱的人,说好一束银花,满目雪白,要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他却要先食言了......
“燕寻风!”
“燕寻风!”
“寻风!!!”
皮肉破损的疼痛、筋骨劳顿的酸痛、脑仁隐胀的郁痛,也都渐次苏醒过来,朦胧的看着远方的队伍,那熟悉的声音被风卷了过来。
燕寻风抑制不住地咧开嘴笑起来,眼睛忽地亮了,身上的伤口已滚了尘土,结了痂,赭红的一道道。
看着黑压压的人马奔来,燕寻风努力张望着,眼里带着一丝餍足与惋惜,渐渐没了声息,白白的雪一点点浸染他的身躯,似是想要掩埋这一地艳红。
这场清骇大雪,封他寸寸血骨,山野诞生的风,最终殉于人间。
大雪纷纷间,不知是雪白了山路,还是风招摇了归途。
冷冬寒日临近春天的最后一场大雪,吹散了他弥留的痕迹。然而明堂之上,风霜旧雪, 尺璧蝴蝶,终而消殆。
将军孤魂终卸甲,奈河桥头,见他质傲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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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站在高处的鹿闻笙等人遥遥望着,也觉得不对,大雍势弱,被草原的铁骑围吞,却见拿草原的军队忽然撤退,慌张而散乱,反倒是像输了,不过不等他们回去,便见附近的密林弥漫出雾气来。
一只云雀绕着他们飞了两圈,落在林子最近的枝桠上,那双豆大的眼睛一闪一闪,是玉石的反光。
荀若:“这是请我们进去呢。”
季晏礼:“真是张狂。”
可不么,大摇大摆的叫傀儡“请”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魔修。
“你们是不敢进来吗?”
一个披着黑袍的人缓缓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帽兜拉的很低,叫人看不清他的脸,声音沙哑,好像生锈齿轮运作的声音。
“看来你们自诩厉害的正道修士也不过如此,都是胆小怕事、不堪大......”
“铿——”
随着长剑出鞘的一声嗡鸣,这个疑似曲雁回的人发出了嗬嗬嗬的声音,被拦腰劈成了两半,下半身还立着,上半身则是直接飞了出去,众人目瞪口呆,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出手的鹿闻笙。
鹿闻笙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的陈述:“他废话太多,浪费时间,我实在没耐心听,这都够我耍一套剑法了......还不如宰了早点结束。”反正是反派,杀了不正好?——话说这字写的跟旧日克苏鲁,看了能叫人掉san值的家伙,还会用成语呢?
颜清姝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唐鹤的肩膀:“孩子,辛苦你了。”鹿闻笙这大魔王、大魔头的外号还真没叫错。
唐鹤看着魔修下半身那平滑的切口呲牙咧嘴:他平日浪费鹿师兄那么多时间,鹿师兄也只是作业超级加倍,真的是很仁慈了。
方晓亮倒吸一口气:现在的人族修士画风都这么生野了吗?
其他宗门的人:我们应该没得罪过鹿道友吧?(汗流浃背jpg.)
戒律堂弟子:平时我们交功课磨磨唧唧的,鹿师兄居然没把我们砍死,呜呜呜,我们真的哭死。
不过随着鹿闻笙这么一剑,“曲雁回”黑袍粉碎,木制的身躯分成两截,实心的木头自然不会哗啦啦流肠子——大家也看出来这人不是曲雁回了,而是他的傀儡。
“曲雁回”:“......你怎么直接动手?”他话都没讲完呢,一点也不讲仙德。
“曲雁回”上半身的嗓子显然能用,那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平平的声线硬是有几分无语的感觉,暗暗指责鹿闻笙不等他说完话,就把他“你一半,我一半”的行为不太礼貌。
“你怎么还能说话?”鹿闻笙啧了一声——这声音听的他浑身难受。
“曲雁回”:“......你叫什么名字?”居然比他还嚣张?!
“关你屁事。”鹿闻笙干脆直接将傀儡的脑袋捅烂。
围观的众人看的脑袋疼,鹿闻笙抬头见大家呲牙咧嘴的皱着眉,有些不解。
“怎么了?”曲雁回傀儡的公鸭嗓有声波攻击,搅他们脑子了?
萧陌:“咳咳,没什么,鹿道友我们要进去吗?”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鹿闻笙一头雾水:“进呗。”都问他干什么?
最后大家踩着簌簌响的雪,迎着不知何时飘起的雪花进了林子。
众人行走其中,远外朦胧得看不着方向,天也看着灰沉沉的,似与地之间更为亲密无间起来。
里面的雾感觉近在咫尺,但是想要抓住,却又只是徒劳,眼前满是乳白色的雾气,又深又浓,像流动的浆液,好像能把人都浮起来。
突然感觉手被握住了,鹿闻笙差点被吓得跳起来——毕竟鬼片里这种场景,阿飘不要太多。
“柳,柳师兄?”看清人后,鹿闻笙松了口气——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啊。
“嗯。”柳霁谦应了一声。
“怎么了?”干嘛突然握他手啊?
明明一进来就紧张的绷紧了,还逞强嘴硬呢——柳霁谦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很乐意维护有些傲娇属性的鹿师弟的自尊心。
他眨眨眼,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师弟,我有些害怕。”
鹿闻笙:“啊?”原着也没(mèi)说柳霁谦怕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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