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各位共事,有必要向各位先介绍一下你们面前这位张御史!”
在台院二楼半圆形的议事堂内,张辰正向刑部和大理寺的同僚介绍自己,他的语气很轻松,众人都笑了起来,刑部郎中陈群笑道:“我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御史,我们当然都知道张御史,倒是张御史未必熟悉我们,应该是我们介绍自己才对。”
大理寺正严方也道:“张御史就不用介绍了,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那时我们再彼此慢慢熟悉,不如说说这桩案子吧!已经拖了一年,我都快忘记案情了。”
大家心思都一样,都急切地希望尽快了结这桩已拖了一年的案子,难得御史台的态度终于转变,他们都很担心,一旦张辰被撤换,这个案子就真的走进死胡同了,所以时间对他们来说极为宝贵,他们没有心情再说笑下去了。
张辰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想抓紧时间,那就开始吧!首先我想知道,去年刑部和大理寺签署的正式意见书是否还有效力?”
张辰向两人望去,刑部郎中陈群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意见书虽然并没有期限,但一年前的东西现在才拿出来,有点不妥,我们可以重新认定,当然结论是一样,只是时间改成现在。”
“那大理寺呢?”张辰又向严方望去。
“大理寺态度也是一样,最好重新认定,内容不变,时间改成现在。”
“既然三方都决定重新认定,那么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明日上午,我们在大理寺提审潘旭和三名凶犯,大家没有意思吧!”
陈群和严方对望一眼,陈群问道:“不知这次御史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还和从前一样?”
张辰淡淡道:“审完以后,以事实为依据定案!”
就在这时,杨惟慌慌张张进来跑道:“张御史,司马中丞来了!”
门被推开了,只见御史中丞司马光快步走了进来,众人都站起身,一起施礼:“参见司马中丞!”
“两位请坐!”
司马光请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坐下,却对张辰冷冷道:“三司会审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
张辰心里明白,这一定是朱沦报告了王珪,王珪又透露给了不知情的司马光,依照司马光固执的脾性,必定会来问个究竟,不过张辰早已有心理准备,不慌不忙道:“司马中丞误会了,这不是大三司会审?”
“我知道这是小三司会审,但小三司会审也需要各部主官批准后才能进行,刑部和大理寺我不知道,但御史台我批准过了吗?”
张辰从卷宗内取出一份王珪签字的三司会审批复,递给司马光道:“这并不是新案子,而是去年的旧案,种种原因拖到今天,当时的御史中丞,也就是如今的王相公已经批准了此案,所以卑职不需要再向司马中丞申请,这是正常的审案,是卑职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张辰的充分利用顶得司马光哑口无言,他刚刚从王珪处得到消息,这才火速赶来御史台,但他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在张辰这里碰了一头钉子。
司马光心中暗骂王珪,明明是他屙的屎却让自己来收拾,这让自己要怎么处理,要废除王珪昔日的批准么?但这可不是御史台单独审案,这是三司会审,一旦他废除批准就意味着御史台退出了三司会审,这可是要上报天子的大事,他司马光在这个当口可不想玩这个火。
司马光毕竟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老油条,他心念一转便道:“我并不是针对这个案子,案子是老案子,这个我清楚,但你是第一次审理三司会审的案子,所以有些话我要向你交代,你应该向我事先汇报,然后再审案也不迟,毕竟我是你的顶头上司。”
虽然司马光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但他却用另一种方式来威胁张辰,以上司的身份警告张辰,意思是你若不肯让步,我便给你穿小鞋。
张辰当然知道得罪上司以后会举步维艰,但这个关系重大,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绝不能给司马光任何翻盘机会,箭已经射出就不能再回头,一旦他张辰畏惧司马光而妥协,那最后箭射中的只能是他自己。
张辰摇了摇头,不卑不亢道:“多谢司马中丞关心,但卑职已经充分了解此案,也清楚三司会审流程,卑职会严格履行自己的职责,请中丞让卑职把案子审下去,等案子审结后,卑职自然会向中丞汇报。”
案子审结再汇报已经没有意义了,御史中丞的权力在于事前批准,而不是事后听取汇报。
司马光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张辰审案,他只得重重叹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了。
陈群和严方都亲眼目睹了张辰为了此案不惜得罪上司的决心,他们皆精神大振,一起躬身施礼,“那就说定了,我们明日早上在大理寺召开三司会审。”
......
黄昏时分,张辰命人将种朴请到御史台旁边的一座茶楼内,两人相对而坐,张辰给他倒了一盏笑问道:“最近情况如何?”
“还能怎么样?父亲带着我种家子弟悉数去了河东,唯独只留下我一人在京中准备婚事,如今我只能一天天熬着日子,要不就是混在窑子里听戏喝茶,说实话,我也有点腻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种朴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与父亲说想去河东继续带兵,可他却死活不允许,道是让我成亲后转做文官,他征求了我的意见,我自然不愿意,让我成日里待在衙署里办公,我可不想干!可我又说不过他,唉,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若真不想为官,莫不如去做海外贸易!”
种朴微微一怔:“你不是说笑吧,让我去经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张辰淡淡道:“武将做不得,文官你又不乐意,权当是这阵子无聊,到时候带上新婚妻子出海去玩一玩便是,反正你只是不寻差遣,官阶又丢不了。
你可以去南洋、去倭国、去高丽,可以游历天下,开阔视野,去个半年一年,时间一晃而过,说不定你回来时,种太尉便改主意让你重返前线呢?”
游历天下开阔视野这一条,着实让种朴动心,他犹豫一下道:“就怕出海遇到海难,小命都丢掉了。”
“那就看你坐什么船了,你坐小船当然危险,但你可以选择两万石的大海船,这种海船可以抗击最猛烈的海面风暴,我大宋海贸生意发达,以你种家的实力找到一条合适的大船不难,而且做海商还能赚大钱,何乐而不为?”
种朴虽然没有一下子被说服,但明显也心动了,他便点了点头道:“好吧!让我考虑一下。”
张辰又给他将茶盏满上道:“其实今日我找阿朴你出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现在成日没事干,能帮你什么忙?”
种朴苦笑着摇摇头道:“你是在说笑话吧!”
“我想见清河侯赵世恩!”
“什么?”
“我想单独见一下原楚国公,现今的清河侯赵侯爷。先不说去岁你父亲和清河侯一道挂帅剿匪,再说我已知道你父亲与韩稚圭韩相公交情匪浅,而韩相公和高太后又是隐秘的同盟,而众所周知安定郡王和清河侯父子可是站在太后那头,所以你定然有办法。”张辰声音很低,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你怎么知道......”种朴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随后使劲晃了晃脑袋道:“其一,我帮不了你;第二,你也见不到侯爷,自从去岁他被削爵后,便一直被天子圈禁在东京的侯府上,根本见不了外人,加上今年高遵裕失去了兵权,太后俨然失势,更是帮不了他。”
张辰沉吟一下道:“我知道你定然有办法联系上清河侯,只是你怕担风险,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联系上他,这件事和你、和你们种家没有关系,一切风险我来承担。”
“那你可以去找你的同乡王禄王知事嘛!他可是大官,我想他是有办法的。”
张辰摇了摇头:“你在逗我么?变法派和太后一党可是不共戴天,如果可以找他,我还来求你做什么?”
种朴低头半晌道:“不瞒你说,侯爷昔日曾经给我父亲说过,如果以后种家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找御医张太丞给他送信,但我们一次都没有用过这个关系,也不知道这个张太丞究竟可不可靠。”
张辰知道种朴能够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看来自己也没看走了眼,这小子果然对朋友十分讲义气,而且口风很严,他又问道:“可有什么信物?”
种朴犹豫一下道:“有半块玉佩,父亲去河东后便把它给我了,回头我拿给你,但你用完后要还给我!”
张辰点点头道:“阿朴,兄弟在此多谢你了!”
种朴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就不怕我告诉王知事,你擅自瞒着变法派去找清河侯?”
张辰哈哈一笑道:“如果是你阿朴去告状,那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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