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法和李岩没有骑马,骑马目标太大,很容易被躲在暗处的人用弓箭偷袭,于是刘法只带了长枪,而李岩则拿着战刀和盾牌,同时带了一副火箭,两人沿着脚印向北面山谷追踪而去。
冬天的夜色来得格外早,当张辰一行人抵达小庙时,夜幕已悄然降临。路上已经不安全,不仅有山匪,还会有各种猛兽出没,冬天大雪封锁了太行山,大型野兽就会成群结队地来到平原和山区交接的丘陵地带栖息,到了夜间它们就会出来觅食。
士兵们已将正殿和厢房打扫干净,在正殿火塘内点燃了篝火,几名文官围着在篝火旁烤火吃干粮,士兵们又在院子里点了三堆篝火,供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聊天,十几名士兵则在院外用雪水剥洗今天猎到的两头野猪和十几只山鸡,每个人都能吃到一块烤肉。
百余名士兵则去山神庙四周伐木,山神庙四周的树木都被路人砍伐来烧火取暖,只剩下十几棵大松树,今天也要被士兵们全部砍伐用来烧火了。
张辰站在后门向远处眺望,他心中着实有点担心刘法他们的安危。
“三郎不要太担心,刘法是谨慎之人,他不会轻易冒险的。”章楶走到张辰身边笑道。
张辰点了点头,这时他又问道:“刘法的官职真花了一百贯?”
路上张辰才知道,刘法这回调到相州安阳县担任乡兵团练本是有调令文凭,结果临近上任时,竟然还花了足足一百贯钱去州里打点关系,这还是章楶帮他说了几句好话的结果,反正必定得倾家荡产了,难怪如今他家中境况拮据不已。
章楶叹了口气:“你也别误会是我把他强行要来了河北,其实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河东残破,收入低薄,在蒲州河中县,他一个月只有十二贯钱的收入,兄弟还要读书,父亲瘫痪在家,又娶了娘子......
他跟我来河北任职,好歹一个月能有二十多贯的收入,百贯是多了一些,但不到半年便挣回来了。”
“那你呢?你可是州一级的团练使,正儿八经的从六品,难道也要贿赂上官?”
章楶摇摇头苦笑道:“三郎啊!亏你还在东京官场上混,我这个相州团练能够顺利走马上任,可是花了足足五千贯钱!在地方若没钱就别想安稳做官,这是铁律!”
张辰沉默片刻,又问道:“这个韩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虽初来乍到,但两天时间却已足够让我了解一点,只有一个字,贪!”
章楶冷笑一声道:“我这个团练使刚刚上任,便要向他上交五千贯表示表示,他在河北可是出任转运使五年了,听说在东京城就有好几栋十亩的豪宅,你可以想象他是怎么疯狂敛财的,安阳县里到处都是传闻,河北路许多乱匪和韩缜都有交易。”
张辰一怔,堂堂的朝廷二品大员居然和山匪有交易?
“不会吧!”
“当然只是传闻,不过我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无。这大宋的官场有多黑,你能不清楚?”
张辰沉思不语,他不禁联想到,这韩缜如果真和山匪私下勾结,他们这一行人要是不明不白死在磁州,届时除了当地官府和提刑司倒霉外,韩缜却没有任何损失。
不行,他们还是需要援军,想到这,张辰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两名骑兵道:“你们两人立刻赶去滏阳,把这封信亲手交给磁州莫知州,请他立刻出兵!”
......
刘法和李岩此时在距离在山神庙十几里外的一处山坡上,他们已经发现这伙山匪的踪迹,大约有三十余人,牵着十几匹骡子,骡子上满载着毛皮和野味,说他们出来狩猎,但又不太像,哪有那么快就剥好了毛皮。
“我知道了!”
刘法低声对李岩道:“他们是出来扫荡猎户,这一带有不少靠打猎为生的猎户,开春后会有商人来收购他们的皮毛,山匪就抢先下手,看见没有,连野味也抢,快过年了。”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
刘法想了想道:“这些人和伏击我们无关,可以不用管他们,我们回去。”
两人回头刚走了十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是孩子的啼哭和男人的怒吼。
“不好,有人遭殃了,”
刘法和李岩连忙调头奔回去,这时连续传来两声惨叫,便再也没有生息了。
“头儿,那小娃掉下去了。”
“那就喂狼呗!我们走,只是可惜这娘们儿了。”
一群山匪沿着山路走了,待他们稍稍走远,刘法和李岩奔了上去,只见两人倒在血泊之中,一男一女,看样子男人应该是个年轻猎户,女人是他妻子,他们赶夜路想回县城去过年,却不幸遭遇了这群山匪,人被杀,毛皮和猎物也被抢走了。
李岩上前摸了摸两人的鼻息,摇头忿忿道:“入他娘的,都断气了。”
他没有听见刘法的回应,连忙回头,刘法却不见了踪影,顿时吓了李岩一跳,又不敢高喊,只得四处查看。
这时,他在山坡旁看见了刘法的长枪,连忙跑了上去,只见刘法已经攀下坡底,隐隐听见下面有孩子的哭声,李岩顿时醒悟,刘法定是下去救孩子了。
好一会儿,刘法抱住一个小孩从深谷里爬了上来,这一个年约两岁的男孩,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壮实,也是因为深谷内堆满了积雪,他没有任何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正啼哭不止。
“快帮帮我!”刘法快要撑不住了。
李岩连忙探身将长枪递上去,刘法一把抓住长枪,李岩奋力拉拽,将刘法一步步从斜坡拉了上来。
“他父母还有救吗?”上来刘法便问道。
李岩摇摇头:“被长矛刺穿后心,两个人都断气了。”
“那把他们掩埋了吧!以免被野兽所食。”
两人一起动手,在山道旁挖了一个深坑,将夫妻二人埋葬了。
刘法举起怀中孩子的小手合掌施一礼,对李岩叹道:“唉!我们回去吧!”
两人转身快步向山神庙方向奔去......
众人已经吃了晚饭,很多士兵用毯子裹住,躺在篝火旁沉沉睡去了,山神庙正殿内,几名官员也着实疲惫不堪,裹上毯子躺在火塘旁沉睡,只有监察御史方回还在不断地抱怨。
“这已经两天没洗脚了,就不能烧点热水泡泡脚吗?脚趾头都快长冻疮了。”
方回不断地抱怨,却没有人理睬他,连他的随从也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张辰独自坐在大殿上,心中依旧十分不安,刘法两人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却始终没有消息,虽然他知道以刘法的武艺定然不会有事,但担心还是不可避免。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进来:“刘团练回来了!”
张辰心中一松,起身快步迎了出去,见一群人围着刘法,再近前细看,刘法的怀中竟然有个沉睡的小娃。
“这是哪来的孩子?”张辰走上前问道。
李岩连忙率先禀报:“启禀御史,是我和刘团练在山沟里救下,他父母是猎人,被乱匪所杀。”
张辰暂时不管孩子,又问李岩道:“山匪有什么动静?”
“我们看到的三十几名乱匪并不是针对我们,他们是来扫荡猎户,现在已经走远了,暂时没有发现别的山匪。”
张辰点点头道:“先去吃饭吧!”
刘法抱着孩子和李岩去吃饭了,这时,章楶走上前道:“难道是我们草木皆兵?”
张辰摇摇头:“天色才黑下来一个时辰,如果山匪要对付我们,至少也是一更以后,现在说安全还为时尚早。”
“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岗哨,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章楶转身匆匆离去了,张辰回头看了看刘法,见他正手忙脚乱脱外套,孩子在他怀中撒了泡尿,让他十分狼狈,纪达在旁边笑呵呵地替他抱孩子,几名士兵笑得直不起腰。
张辰摇了摇头,也不去管刘法了,居然抱一个孩子回来,他们队伍中三百多人,就没有一个女人,这孩子要给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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