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今年大计”后,郑晴琅正愁着怎么搞钱,财神爷就来了。
马千顺在葬礼结束后,花了几天处理完亲爹留下来的遗物,还有结清各种殡葬费用,同兄弟几个商议着分担……诸事妥当后,这才想起段府管事小儿子娶媳妇席面的事。
这日,他亲自来了一趟薛家,邀请郑晴琅去镇上拜访段府管事。
郑晴琅欣然同意,带着小助手薛晓春,又包了田大爷的车,一牛四人,利落出发了。
段府坐落在东城区有名的“贵人区”,在这里居住的不是当地的官吏便是有钱的富商。
田大爷简陋的牛车出现在这里时,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好在,段府的门卫还算好说话,并没有因为他们一行人的寒酸而趾高气昂,而是在确认马千顺的身份后,便替他们往内传话了。
过了一会儿,从内里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见到马千顺,便满脸带笑,拱手问好。
“千顺兄,往常都请不动你,怎的今日竟有空过来?家中琐事可都办妥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说。”
“不是你请不动我,是段府太富贵,我见了发怵。家里的事都妥当了,这次过来,是为着你的事。”
“我的事?”段府管事一时间想不到何事,脸上疑惑得重复道。
“吃席的时候,你不是说我请的席面师傅好嘛,这不就给你请过来了。”
马千顺说完,扭身指了指他身旁的郑晴琅,示意她就是上次豆腐宴的席面师傅。
段府管事恍然大悟,连忙转身正对郑晴琅,眼里满是笑意,“原来这位就是豆腐宴师傅呀,失敬失敬,我是段府管事段佳兴,敢问师傅名讳?”
“不敢当师傅二字,我叫……我本姓郑,你叫我郑大婶就成。”郑晴琅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现代的名字,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段佳兴也没察觉什么不妥,站门口寒暄几句后,便请人入府叙话。
田大爷对这种豪门大户天然有些畏惧,连忙表示自己在外头溜达一圈就成,实在不敢进去。
郑晴琅见此,也不强求,只和马千顺和大孙女薛晓春一起,被领着到达段管事在府内的住所。
几人坐定后,待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上了茶,各方饮了半盏,才开门见山得聊了起来。
“不知道郑师傅除了豆腐菜,还擅长做什么菜?”段佳兴斟酌了下,最终没有唤郑晴琅大婶,依旧称师傅以示尊重。
郑晴琅来前已经预了有这样的问题,实事求是回答。
“也不拘什么菜,只要是常见的食材都可做得,味道可以根据客人喜好安排。不过嘛,不怕段管事笑话,我出身普通农户,太过珍稀的食材,像什么鹿茸熊掌的,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擅长烹饪了。”
段佳兴一听,并没有看轻她的意思,反倒觉得她这人很实在。若是她一个劲得吹嘘无所不能做,他倒是要打个问号了。
“哈哈哈,什么鹿茸熊掌的,这也是江南那些豪富盐商,还有京城那些天之骄子才享用得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富之家,哪里敢用这种东西?”
“佳兴兄,你这可是给你主家抹黑了,段府茶叶远销藏区,每一趟都是暴利,你家主子就算每顿都是鹿茸熊掌,也不是吃不起。”马千顺开玩笑道。
郑晴琅心中暗笑,熊掌就不说了,每顿都鹿茸的话,怕是段府的主子们得天天上火流鼻血了。
段佳兴被好友调侃,又笑了一声,方才解释道,“各位别看段府富贵,但是主子们过得却并不奢靡。就说饮食这条,也不过比咱们这些破落户略微精细些罢了。”
“哦,这倒是难得,怪不得外人都说,段府的家门极正,见微知着,这便是了。”马千顺十分相信好友的话,顺势赞道。
段佳兴与有荣焉,紧接着便大赞段府各主子们的行事作风,好像一个媒婆在卖力得介绍手头的适婚人选。
郑晴琅眼见如此,也不急着议事,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还是段佳兴自己醒转过来,作势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道,“哎呀,见笑了,明明是谈席面的事,反倒让你们听我讲古了。”
接着,他便向郑晴琅说道,“冒昧问一下,郑师傅的厨艺师从何人?上回的席面,那道三鲜豆皮我至今仍在回味,香味十分浓郁,用的该不是寻常佐料。直觉告诉我,郑师傅的厨艺不一般呐,定是师从名家才对。”
郑晴琅心头一凛,这下她该如何应答?
若她回说没师傅的话,那些香料的应用解释起来有些勉强,若说有师傅的话,她的师傅又该是哪号人物?
心里快速计较,很快,她便拿定了主意,杜撰了一个故事。
“其实我不算正经拜师,只不过偶然间帮助了一位老者,他口述了几张方子作为答谢,好在我记性还不错,学着方子上的做法烹饪,长年累月下来,才有今日的成果。”
这一番说辞下来,即便有人要细问老者身份,郑晴琅也可以“萍水相逢”为由搪塞,虽不完美,却还说得过去。
果然,段佳兴听罢,也没有深究,而是说回喜宴该做的菜式上去。
一番讨论过后,他们定下了四喜丸子、鸳鸯鸡、糖醋排骨等十道菜式,寓意十全十美。
段佳兴当场写了契书,写明合作细节后,双方签字。
郑晴琅拿着毛笔很不熟练得写下“郑三娘”三个字,看到旁边龙飞凤舞的“段佳兴”,她几欲羞走,再次在心里给今年的计划添了一句,“练字,至少得端正!”
离开的时候,段佳兴亲自送他们到门口,末了还含笑说道:“郑师傅手艺非凡,段某必定给郑师傅介绍多一些生意。”
谁知,郑晴琅却连连摆手,“多谢段管家好意,我这身子虚弱,不可太过劳累,家中儿孙给我定了规矩的,一个月只能接一单席面。这个月接了马家的豆腐宴,下个月接了你家的喜宴,这两个月的排期就算满了,旁的我也做不来。”
段佳兴一听,觉得十分惊奇,这年头,还有人嫌生意太好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举凡大师,都是有讲究的,必不像寻常人一样只奔着钱财去。郑师傅身子差,为了保证最佳的席面效果,不就得减少接席面的频率吗?
如此这番想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太幸运了,一个月一次的大师席面,竟然让自己订到了,有种捡到大漏的感觉!
不管,等吃席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宣扬郑师傅的席面有多难得。
一旁的薛晓春,虽然心里疑惑他们什么时候限制奶奶了,却没有当场揭穿,特别是在看到段佳兴肉眼可见得更开心了,她就想,奶奶说的话,自有她的道理。
回到家中,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才低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郑晴琅也没有藏着掖着,认真答道:“一来,我确实是在调养身子,不宜太过劳累,所以少接点席面为好;二来,物以稀为贵,你奶奶我啊,接下来要走的是高端路线,要是谁都能吃到奶奶做的席面,不就不高端了吗?”
薛晓春虽然听不懂“高端”是什么,却有些理解奶奶的话意,内心暗道,奶奶不愧是奶奶,比爹爹厉害多了!
郑晴琅不晓得薛晓春在心里“踩一捧一”,她已经想好了,以后做席面生意的时候,都带上这个大孙女。耳濡目染下,她指定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至于是否要将她往厨子的路上领,就看她是否有兴趣了。不过她每次做菜时,大孙女只是惊叹而没有渴望,大概是没什么学艺的想法了。
罢了,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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