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老小子哪里想得出这么迂回的法子,分明是装病失败,被你这么一提醒,顺口的托词罢了!”
李义善嫌弃得瞥了马村长一眼,目光落在他那沾了面粉的“苍白”的双唇上,随着他嘴唇上下一动,似乎还在掉粉末。
眼前的景象有些滑稽,让他忍不住想笑,“装个病都装不像,真不晓得你是怎么管理上坝村的!”
马村长同李义善多年的交情了,听得出来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连忙打蛇随棍上,讨好的咧嘴一笑,“嘿嘿,我就瞎管管,全靠村民们自觉。”
李义善被这话噎得不轻,这老小子说得是什么话?这不妥妥的显摆吗?
瞎管管,就让上坝村在几年内从赤贫到如今的温饱?
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让他们马氏一族人中,出了一个敢为人先的种棉花好手,也就是马宝珠他爹,不然上坝村哪里有如今的好光景……
虽然心里有些冒酸气,但他仔细想想,如今他们下坝村也不差。
出了个郑三娘,不仅在农事上帮助大家脱贫致富,还开了作坊解决许多村里人的就业问题,甚至去年还得了皇帝亲赐的牌匾。
如今,下坝村俨然是十里八乡最排的上号的山村了。
如此想着,他心里就平衡多了,脸色也就更好了。
“你若是真想联合两村给安居村施压,昨天就该明说,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嘛。就因为你们没有遵守承诺放水,如今下坝村的人可都把你们上坝村当做眼中钉了,要不是我努力弹压着,今天上门来的就不是我们父子俩了,而是揣着家伙的全村人了!”
“唉,你以为我想呀,为了安居村拦水坝的事情,我在外头焦头烂额跑了两天,回来又发现那些兔崽子多事,当时我就想着避免冲突,先把和你们村的矛盾解决了再说。谁知道,那群兔崽子不听话……”
“额,所以你不是诓我的,他们真拦着你不让拆水坝呀?”李义善有些诧异问道。
马村长给了他无奈的一瞥,点点头。
“这点真没诓你,那群年轻人确实死命拦着我和几个老家伙。但若是我们强要拆,也不是不行,只是见他们也是为了村里和自家,这年纪大了,心一软,就没硬着来了。”
“所以你就交代那些年轻人装作和你不对付的样子,再让我们看到你生病的样子,目的哄我们出头,帮上坝村去对付安居村对吧。”
李义善不客气得拆穿他的计谋,“说到底,事涉自身利益,还顾什么大义呀!真是好算计呢,马村长!”
马村长惭愧得低下头,他这事确实办得不地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嘛,我就一个小山村的村长,到了镇上那些大户面前,算个屁。陈府的人不理会我,新知县也不管这种小事,非得有个在知县老爷跟前说得上话的,陈府才会妥协,让安居村那群佃户拆水坝。”
李成锐听完,若有所思,问道,“你意思是说,你把安居粗私自建拦水坝的情况向知县大人汇报了,但是对方不管?”
马村长点点头,“算是吧,我虽然去了县衙,但是却没见着知县大人,只是韩主簿见我等久了,不忍心,帮我传了话,再出来时,韩主簿脸色也不好了,说是被知县大人骂了一顿,让他不要没事找事,拿这种小事烦他。”
回忆完后,他又忍不住感慨道,“这哪里是什么小事,这是我们全村人的生计呢,在知县老爷面前,竟然是小事,新知县真不如咱原先的李知县哩,最起码,李知县遇上这种事情,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李成锐听完后,沉默良久。
他同新知县没怎么打交道,只是在迎接新官上任的时候,按例同满县的乡绅学子去城门口迎接一场。
那次,围着新知县的人实在太多了,他都没挤到跟前说上一句话,只是将拜礼递到了新知县的仆人手里。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新知县到底是个怎么的人?难道这回宜良县运气不好,来了个虎狼官?
“罢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然当了举人,也该为乡里做些事才是。”
马村长见李成锐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想趟这浑水,心里失望连连,这会儿听他的话意,倒像是答应了,瞬间转忧为喜。
只不过,李成锐的话还没说完。
“安居村的事,我可以帮忙到知县跟前说说,但是,上坝村的拦水坝,必须立刻马上拆掉。”
“这,能不能等安居村的拦水坝拆掉了,我们再拆,万一……额,我不好交代呀!”
“马村长的意思是,觉得我说不动知县大人,所以解决不了事情的话,这上坝村的拦水坝就不拆了,这可以理解为要挟吧……”
李成锐的语气明显不悦了,他可以看在紧邻的份上,帮助上坝村的人处理不公,但这是他基于情理自愿去做的事,而不是受马村长要挟后的无奈之举。
不等马村长辩解,李义善抢先呛声了。
“儿呀,你没听马村长之前的话吗?拆坝的事,他是做不了主了。其实也好办,咱们也不用那么麻烦,还同安居村的人杠上,直接让知县老爷做主,拆除上坝村的水坝就成了。”
马村长一听,唬了一跳,语速飞快的劝道,“哎哟喂,义善老弟,你这话也不对呀,安居村是咱们两村的上游,要是他不放水,咱们两村最后都落不着好嘞。”
“那我不管,先将有的水搞到手,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你上坝村的水再不放,我下坝村的庄稼都要枯死了,哪里等得及处理完安居村的事情呀。”
马村长听罢,也对,安居村后面有陈府这个靠山,即便李成锐出面,也不一定立竿见影,要是时间拖延久了,对下坝村确实不妙。
想通后,他咬咬牙,“行,只要成锐立时帮忙处理安居村的事,我这就派人去拆坝放水。”
李义善忍不住讥讽一句,“这次村里的年轻人可会听你话?需要我从下坝村派几个青壮过来帮忙吗?”
马村长最终目的达成,被这么刺一句,也没有不开心,而是揽过李义善的肩膀,笑道,“行啦,等这事过了,我再家中摆一桌好席面给你和成锐请罪。你就当我老糊涂了,别把我前头那些小伎俩放在心上。”
“切,谁爱吃你家席面,我还怕不消化哩,赶紧的,让人去拆坝,我村里人还等着水浇地呢!”
李义善将马村长的胳膊甩开,不过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笑意。
马村长又赔了一笑,“得嘞,你们去堂屋候着,我去吩咐一声,安排好,就带你们去看挖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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