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这边,一行人一路上都没有停下讨论。
安居村的事情虽然有眉目了,但是,即便那座水坝被拆除了,若依旧没雨,那河水也撑不到秋收开镰的时候,他们必须想别的法子。
“我决定再弄个祈雨仪式,最起码让村里人有些盼头。”村长说道。
面对大自然的无情,他所能想到的应对方式,大概就是祈求神明了。
两个月前,下坝村就搞过一次祈雨仪式,又是搭戏台表演,又是杀鸡宰羊作为献祭,又是让村中耆老诵读祈文,折腾了一整天,一滴雨水都没得。
但是,那段等雨的时间里,村民们是怀着期待和希望的,这也算是振奋人心的一个法子吧。
郑晴琅心里有个主意,却一直拿不定,趁着这会儿有空,干脆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我是想着,若是这雨一直不来,干脆咱们就先放弃一部分庄稼,把有限的水资源用在少量的庄稼上,这样,至少可以保住一部分收成,不至于颗粒无收。”
见听着的两人若有所思,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她又接着提起这法子的缺点。
“但是,我又怕这放弃没多久,那雨水又来了,这就白瞎了前面放弃的那部分庄稼了,所以不敢跟村里人提这个主意。”
“确实,若是我,我就做不来提前放弃庄稼的事情,前面几个月的功夫就这么放弃了,谁舍得呀?”
薛满山并没有盲目赞同他娘的主意,家里的田地如今都是他在管,让他放弃哪一亩他都舍不得。
倒是村长看得比他开,很中肯得说道。
“这倒也是个法子,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与其全军覆没,不如舍弃部分,保留另一部分生机。到时候我会提醒村里人的,即便后来雨到了,那也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郑晴琅见村长赞同她的意见,心里一高兴,又让她想到了另外一点。
“村长,咱们村口那个喝水用的井,水位倒没见下降多少,你说,咱们要不要叫打井的人来,多打几口井,说不定地下水充沛,河水没了,还可以用井水灌溉呢。”
这随口一提,村长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只见他十分激动得说道,“哎呀,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可以整井水灌溉呀!我怎么就只会盯着那河水呢。”
拍了拍自己不灵光的脑袋,他连忙对着前头赶车的绿萍喊道,“萍丫头,变道变道,咱们先不回村里去,咱们再进城,去找打井师傅去。”
绿萍听罢,立马叫停了骡子,然后缓缓变向。
薛满山一手抱着那匾额,一手扶着车板稳定身子,却不忘问道,“村长,这一口好井打下来得花上好些银子呢,而且,挖井也需要时间,赶得及浇灌用么?”
村长犹豫了下,紧接着便道,“不管了,左右村里也打算再挖一口井,早挖早用,银钱倒不用担心,公中有钱哩。”
说完,他瞥了一眼一旁的郑晴琅,心道,说到底,还是得多谢面前这人,不然,这村里的公共基金不会有那么多。
他本想攒一攒,把村里的路修一修,眼下撞见大旱,那就先打井吧。
于是,雷厉风行的李义善,辗转着找到了镇上专门给人打井的师傅。
没想到,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还不少,那打井师傅的行程很满,根本就忙不过来。
村长几人好说歹说,加了不少价钱,对方还是咬定了得半个月后才有空过去打水井,而打一口井的工期至少得半个月以上。
“这样算下来,得一个月才能用上这井哩,根本来不及嘞。”
村长一脸苦恼得说道,他没想到平常几乎随叫随到的打井工,如今倒成了香饽饽。
那打井师傅见对方开口很大方,也有心想要承接这门生意,但自己实在没功夫,便给他们指了另外一个途径。
“我倒是有一个师弟,他打井的手艺比我还好,不过前两年因打井闹出了点事,之后脾气就不好了,要打井的话就得按照他的规矩来,主人家不能多话的。也因为他这个脾气,找他打井的人不多了,你们若是不介意这个的话,可以去问问。”
“这闹出了什么事?”一旁的郑晴琅好奇问道。
“唉,虽然是挺久前的事了,如今说起来还是觉着怪气人的。”
他感慨了一句,脸上露出不忿之色,接着娓娓道来。
“我师弟两年前给一户财主打井,因好井口要五两银子的工钱,对方吝啬不愿花这个钱,就让我师弟将井口修得低低的,只花了一两银子。不久后,那财主家的独孙在井边玩耍,没人看顾,掉了下去淹死咯,那财主就把火气发到我师弟身上了。”
“啊?这不是胡扯吗?难道买菜刀切菜切到手了,还要怨那做菜刀的匠人吗?”
郑晴琅忍不住插话表示不理解,虽然财主家死了独孙很令人同情,但是又不是那打井的推他掉井的,怎么好怪到他身上呢?
若真的要追究责任,不该追究那个为了省四两银子而把井口修低的财主吗?
那打井师傅见她这么说,仿佛遇到什么同盟一样,音量也加重了不少。
“可不就是嘛,那财主不仅带人冲进我师弟家打砸了一顿,而且一家妇人都穿了孝,每日在我师弟门前大哭、烧纸、招魂,骂我师弟没把井修高修好,把一个孩子葬送了,逼得我师弟没法子,情愿与他买棺装裹,建醮念经,哄着骗着出了殡,这事才勉强算完了。”
“这直接报到县衙那边不就好了,怎么你师弟还担了丧葬费呀?”
“唉,人只是在师弟门口哭丧,又没有再起什么冲突,县衙哪管这种小事,而且门口哭丧的都是些妇道人家,我师弟大男人一个,家里又没什么女眷,也没法子将人拉拽着走……”
嘀嘀咕咕完前事后,打井师傅又给他们打多一根预防针。
“我师弟打那后,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打井有一条规矩,就是打井相关的,比如定井位、开井口、下石圈什么的,你们这些外行人一句话都不用多说,一切凭他的本事,若是想着偷工减料的省银子的,那就别找他。而且,他说话难听,脾气冲的可能受不了。你们觉得可以接受,我就给你们地址,你们去找他罢,他约莫闲得很。”
“只要技术好,其他都好说,有劳师傅给我们个地址了,我们这就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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