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厢内的郑晴琅,望着这对苦情父女,通过他们的对话,也大概揣摩出了一部分剧情。
当爹的被小人陷害流放,妻子“大难临头各自飞”,选择了和离,女儿则不离不弃,跟着爹爹远赴黔州。
原本,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虽过得困苦,也勉强可以支持下去。
奈何,肖雅的姿色不错,特别是放在这种穷乡僻壤间,就像金子放在一堆石头里,自然引来了众无赖混子的觊觎。
一开始,大家还忌惮肖承业曾经是官身,或许只是一时的时运不济,还有出头之日,所以不敢太过分。
但随着时日的推移,久久没有平反的旨意下来,那些混子的心思也就活络起来,各种小动作不断。
这头一个明目张胆发难的,便是刚刚被唐毅赶走的村霸。
若不是他们恰巧经过相助,恐怕当爹的就会被打死在路上,连个埋身的坑都没人挖,而当女儿的,自然是成了那些恶人的禁脔……
郑晴琅在心里默默为这对苦命的父女掬了一把同情泪,她相信他们说的是真话。
他们对话时的表情、身上的伤以及几乎化成实质的悲怆……无一不在告诉众人,他们正在经历困境。
但是,基于在外谨慎行事的原则,她并没有什么表示。
反倒是薛晓春,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已经心软得一塌糊涂了。
见父女俩人抱头痛哭,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向郑晴琅恳求道,“奶奶,咱们能不能帮帮他们。”
薛晓夏也附和道,“是呐,奶奶,我瞧着他们不像是坏人。”
郑晴琅示意两个孙女稍安勿躁,扭头低声向站在车厢前的唐毅问话。
“你再详细说说,过去救人的时候,是什么情形?那伙村霸有说什么么?”
唐毅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有心想要帮忙这对可怜的父女,却奈何能力有限。
他听见主家发问,连忙一股脑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期盼着对方能够施以援手。
“小的赶过去的时候,有三四个壮汉将那男子按在地上踢打,嘴里污言秽语的叫骂,主要就是骂他不识相,好好的便宜岳父不做,偏要讨打。还有另一男子拉扯着那女子要往怀里带,那些恶心人的话,小的就不细说了,意思也大致同这对父女说得不差。”
郑晴琅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最终狠不下心来无视那对哭得忘形的父女。
她冲着他们喊道,“你们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上车吧,先进城,看了伤,定了神,才坐下来好生商议如何破局。”
肖承业听见对方有意帮忙,没有顺势攀上去,反而往后退了。
“老夫人的好意,肖某心领了,身上这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我们父女俩的事,老夫人还是别掺和了。那村霸身份不简单,与本地知县有些渊源,老夫人还是不要揽事上身,以免伤着自己。”
郑晴琅听见对方如此说,心道,这人不错,即便身处困境,也不忘为他人着想。
于是,心里的那点戒备放下了,想要帮忙的念头也更加强烈了。
“你既怕那些人伤到我这边,那就赶紧上车,先离开这地方再说,免得那村霸又集结人过来,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就真得应付不过来了。”
见对方面色还有犹豫,显然是不想牵连她们这些过路人,便又补充了一句。
“难道,你还真想让你闺女落入恶人之手?还有,你又怎么知道,老身同你们知县有没有交情呢?”
肖承业这才抬头直视郑晴琅,见她语气笃定,眼神坚毅,猜想对方怕是有些来头,心下一松,最终带着女儿上了他们的骡车。
骡车行走了半个时辰,才进了城,唐毅找了路人询问,找了间装潢不差的客栈落脚。
郑晴琅入住后,让客栈的小二帮忙请了大夫,给肖承业医治伤口,又让唐毅去了一趟县衙,查问肖承业父女俩的底细。
有钱能使鬼推磨,唐毅在县衙拿银钱开道,很快就问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
“那肖承业是本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才华横溢,原是翰林院正七品编修,深得皇上信重。不知怎么,突然被人从府里搜出了一本反诗,又被告私底下多有狂悖之言,所以遭皇上厌弃,被打发到这偏远之地来了。”
郑晴琅听罢,回想起刚刚肖承业那有礼有节的做派,实在不像是狂悖之人,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冤屈不成?
而且,不过一书生而已,难不成还真能反了天不成?这流放之刑,会不会太重了?
想着想着,她突然讪笑一声,心道,有什么冤屈,刑罚重不重,都轮不到自己这个平头老百姓做主吧,她管得太宽了。
撇开心中那点疑虑,她又问道,“那村霸的消息,你可有打听到?”
唐毅点点头,接着回答。
“那村霸确实与本地知县有些渊源,据说是同族吧,所以仗着这点子关系,横行乡里,倚强凌弱,闹出了事,都是县衙的人出面摆平的,但那村霸吝啬小气,所以,干了活却没得好处的衙役们也多有怨言。”
“同族不是同宗,关系远一些,更好办些。只要利益足够了,说不定可以为那对父女争取喘息之机。”
唐毅听出主人家是要出手相帮了,忙问道,“老夫人打算如何做?”
郑晴琅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想法子惩治那村霸,让他不好再为难肖家父女,但这可能只是扬汤止沸,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另外一个方法,就是直接将肖家父女带离此处,但是,不知道合不合规矩,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听说对方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后,她便起了心思,要收留这对父女了。
这可是妥妥的学霸人才,若是能够带回去下坝村,一能给孙子开小灶补习,二能给村里的学堂当先生,这样造福一方,也比丢在这里当苦力强吧。
说实在的,她觉得当今皇上不会算账,一点都不懂得善用资源。
就算再不喜欢肖承业,他又没犯什么大罪,与其罚他出体力干重活,还不如让他免费给朝廷培养人才哩。
就这么乱七八糟想着,这边唐毅听到她的打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夫人,咱们只是路过此地,最多逗留个几日。若是牵扯到官司,怕就得滞留此处了。依小的愚见,还是第二种方法好。”
郑晴琅点点头,她也偏向第二种方法。
但对于朝廷管理流放犯的规程,她一点都不熟悉,不清楚如何能够合理合法得带走这对父女,所以有些踌躇。
唐毅在这方面的见识,倒比郑晴琅多一些。
他听到对方的疑虑后,笑着说道,“这个不难,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对于流放犯的管理本就松懈。只要银钱到位,让县官帮忙报个病逝,咱们再将人带走就成了。”
“病逝了就销户了,这么两个大活人,要是遇上盘查的又该当如何?”
“这也简单,再出点银钱,让县官帮忙办个新的户帖就是了。”
唐毅答得很轻松,郑晴琅却拧着眉头,觉得这样操作,还是不够保险。
“劳烦你再去帮忙打听打听,若是要带走流放犯,有什么更加妥帖的法子。花银钱倒是小问题,只怕留下什么后患,还是谨慎些。”
唐毅听罢,只得和两个兄弟再出去探听消息了。
郑晴琅见诸事妥当,闲着没事做,便带着两个孙女一同去了肖承业的房间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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