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葬岗后的幽谷,开着大片的蓝色牡丹,盛放到极致,反倒有了开至荼蘼的衰败感。
或许是此刻在紫鸢眼中的景色,沒有一样是有生机的,灰白的天幕低垂逼仄,竟有些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加之刚刚从迷香造成的昏迷中苏醒,紫鸢的神思还有些恍惚,看东西也很模糊,半晌才反应过來自己被抓到了幽谷之中。
她脑中断断续续回忆起夜里发生的事情。虽然不太明朗,但大抵可以猜到一些,反正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见得会好,她如今正是被捆绑在两棵大树之间,树上伸出的荆棘条一左一右缠着她的胳膊,并缠上她的身子,将她拉扯着,勉强能够站立。
她动了动,身子就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这是什么地方。
紫鸢觉得喉咙里一片干涩,想问的话问不出口,却是听到后面传來妖娆的笑声。
“醒了!”
这声音……
紫鸢回过头,在万般花影之中看见坐在石壁下长满老树藤的石座上的妖艳女子,顿时瞳孔紧缩。
“月娘,是你……”
虽然从前有想到过,月娘坠落天机阁以后并沒有死,但并未想到会在此刻看见她这张熟悉的脸。
看來,昨晚掳走自己的就是她了,紫鸢想到这一点,不由想起了朱隐和柳慧如,他们俩闯进房间來做的事情和月娘的计划,究竟是巧合还是……
“臭丫头还记得我,也好,免去了一段不必要的寒暄,咱们直接进入正題好了!”月娘绞着胸口的乌发,眼眸中泛着冷光,桃花眼直勾勾盯着紫鸢。
紫鸢一时看不穿她的意图,只是觉得那涌动着恨意的面庞來者不善,便冷笑着说:“你丈夫已经死了,生前得不到我这玄阴之体,死后还要我陪葬么!”
“呵,陪葬,你配么!”月娘厉声喝道,她一下子从石座上坐起來,飞身越过蓝色花丛,落在紫鸢跟前,一把捏住紫鸢的下巴:“是你,是你们,害死了我相公,这么多年,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花费了多少心血,犯下多少罪孽,却还是落得阴阳永隔的下场,都怪你们,就这样让你们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们!”
紫鸢被她抓得生疼,下巴好像要散开了,可见这女人的恨意有多深,但她身体里使不上力,不仅是昨夜那张符伤了她的元气,此刻缠在身上的藤蔓也有些不对劲,紫鸢暗觉,以自己的功力,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被几根树藤缚住,所以这东西一定有问題。
月娘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那夜在屋顶,月娘看见过她额头的魔纹,这一次月娘既然是有备而來,自然就会考虑到这一点。
“就算你杀了我们,你相公也回不來了,而你犯下的那些罪孽,更会让他在地府受尽痛苦和煎熬,害他的不是我们,是你自己!”紫鸢毫不退缩地说道。
“闭嘴!”月娘瞪了她一眼,怒喝一声,紫鸢的话,触到了她心底的伤口,让她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起來:“是老天爷对我们不公平,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克服人与妖的隔阂在一起,他却沒有多少时日可活,凭什么要这样将他从我身边带走,我们相爱有什么错,我就是要他活下去,我要和他生生世世地厮守……”
月娘的眼眶泛红,想起她的相公,脸上还有一闪即逝的柔情,转而想到他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模样,她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指着紫鸢。
“是你,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死了我的相公,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紫鸢微微蹙眉,月娘要待她如何,她拿不准,无非也就是死,但看这样子,月娘是要将莫思幽也拖进來。
“不许你伤害我幽哥哥!”紫鸢镇定的面容闪过一丝惊慌神情。
凭着莫思幽的功夫,这小小的牡丹精本是不能拿他如何,但如今,牡丹精将紫鸢捏在手上,情况就全然不同了。
紫鸢怎会想不到,只要牡丹精用自己威胁他,莫思幽什么都会去做的,为了救她,他连关乎人界大局的水玲珑都可以当作利用的工具……她忽然不希望看到,莫思幽像想象中的那么在乎她。
“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如何能伤害他,能伤害他的,只有你!”月娘凑近了紫鸢,在她耳畔说道,月娘的嘴角挑着玩味的笑容,低声说:“你猜,他要用多久才能找到这里來,他会赶來救你么,还是,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
紫鸢咬了咬牙,忍着眼里担忧的泪光,说道:“他不会來的,他不会來的!”
求你,别來……
紫鸢第一次那么抵触看见莫思幽出现在自己面前,第一次向上天祈祷他不要太聪明找到这个地方來,但,月娘既然有意要引他过來,即便他猜不到,月娘也必然会主动将消息送上门,來或者是不來,只在于他的心而已。
有自己在这里,他会不來么,明知道可能是个圈套……
就在这时:“嗖”、“嗖”的几道剑气刺破清冷空气,冲着月娘而來。
月娘闪身躲避之后,定睛一看,原是碧草山庄的柳家兄妹,和女娲后人金菱,她在三人中扫视一眼,颇有些诧异地问:“只有你们!”
柳慧如想到自己被利用钻空子,气就不打一处來,并未仔细思考月娘的弦外之音,恼怒地高喝:“有我们三个人收拾你就够了,那天在大街上,是你假扮术士的,对不对!”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月娘稍稍瞥了一眼紫鸢:“可惜了,看來你在那人心里面也沒那么重要,竟然舍得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紫鸢冷笑了一下,沒有搭理她,只是将视线移向柳慧如,莫思幽将自己放在什么地位,紫鸢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她只是介意柳慧如在场而已,不管今天柳慧如到这里來是为了什么?紫鸢都不会忘了是这女人害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且柳慧如找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若不是看在莫思幽与碧草山庄的关系上,紫鸢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现在就算柳慧如來舍命相救,紫鸢也不领情,尤其是可能牵连到莫思幽……好在他沒有來,让她少了一份担忧。
“少废话,受死吧!”柳慧如对月娘一腔怨气,举着剑刺來。
柳清玄见状,匆忙跑向紫鸢,想趁机斩断绑着她双臂的树藤。
剑刚劈在树藤上,就发出“砰”的一声,树藤毫无损伤,反倒是柳清玄握着剑柄的手背震得发麻,他愣了愣,看见紫鸢露出痛苦的表情,心头不禁愈加惊慌。
这树藤仿若有生命一般,在柳清玄剑下扭动,将紫鸢的身体越缠越紧,好像要将她生生地勒死。
“你忍着点,我再试试!”柳清玄安慰着紫鸢,回头看了一眼月娘,她正与柳慧如、金菱打斗,无暇顾及这边,但那两个女子撑不了太久,他得抓紧时间,于是他着急举着剑更大力地劈刺树藤,一串如同冷兵器相接的碰撞声之后,他手中的长剑竟是已有了缺口。
柳清玄不可思议地看着剑身,冷汗淋漓,再瞧一眼那树藤,不但依旧如初,甚至将紫鸢越缠越紧。
“怎、怎么会这样!”
看着柳清玄不可置信的神情,紫鸢咬牙忍着剧痛,哑声说道:“这树藤有古怪,不像是一般的藤蔓,有可能是树精,光靠一般的武器是沒办法砍断它的!”
“那、那要怎么办,马姑娘,对了,找马姑娘可以吗?如果是树精的话,她应该有办法对付!”柳清玄想到马霜霜,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便急切问道。
“不知道!”紫鸢摇摇头,只觉那树藤慢慢收紧,让她几乎要窒息,胸腔里也是火辣辣地疼,但过一会儿,树藤又慢慢放松,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她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打斗中的月娘,心里明白,那牡丹精是故意要折磨她。
“先别管我了,去帮她们吧!不然我们都走不掉!”紫鸢皱着眉对柳清玄说,只要先制服了月娘,她这边还可以慢慢想办法。
柳清玄虽还担心着紫鸢的身体,但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持剑加入了打斗之中。
空中四人一时打得激烈无比,月娘的修行本不算太高,但因为底下是牡丹花丛,对她來说有增补功力的益处,所以同时应付三个人,只是有些勉强。
紫鸢看着这场面,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忽然想到,这里可是乱葬岗的后山,一旦入夜,阴气大盛,孤魂野鬼出沒,不但对柳清玄他们的人类肉身不利,对于自己这玄阴之体,更是莫大的威胁。
月娘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紫鸢环顾四周,本來天气就不太好,加上地处低洼,阴风阵阵,让她的脊背发凉,树藤的纠缠让她的身子疲惫不已,却又丝毫不敢放松,否则那拉扯的疼痛就会撕裂她的皮肤,在眼前四人打得难舍难分之时,她却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她艰难地睁着眼,企图保持着一丝清醒,不管怎样,也不要自己睡过去……睡过去,可能就再也沒有睁开眼的机会了,她不甘心。
就在她咬牙苦撑之时,一道熟悉的蓝影飞驰而來,介入打斗之中。
紫鸢心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随之涌來无限的忧虑。
是他,他终究还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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