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内屋,忍冬带着两个丫鬟过来安顿好宋观舟,再忍不住的忍冬当着两个姑娘的面,哀求宋观舟。
“我的祖宗,您还病着呢。如何就与四公子不对付,他这几日里照顾你,没个日夜,事事亲为,你如此一闹真是寒了他的心不是?”
说完,看了孙琳与华重楼二位面色尴尬的姑娘,“何况一屋子客人,您真是半分不给四公子面儿。”
宋观舟迟疑片刻,与孙琳姐妹说道,“二位抱歉,是我脾气急了些,失了分寸,恐怕是吓着您二位了。”
孙琳倒是摇头,说不敢。
华重楼大胆些,直言不讳,“少夫人性情直爽,也幸而是四公子,旁的男人恐怕是应承不住。”说完,指了指窗格外头,依稀能见二位郎君迎风而立,倒也不曾被气得离了院。
忍冬赶紧上覆道,“二位姑娘可不能再夸我们少夫人,不然这院子里她定然要无法无天。平心而论,四公子待少夫人也够尽心,尤其遭了这么一难后,四公子事无巨细处处关切,换旁的人家,有几个郎君能做到这个份上。偏偏我这祖宗啊,半分不让。”
华重楼掩口浅笑,“少夫人至纯至性,若是要事事隐忍,恐怕是做不到的。”
忍冬斟了茶双手举过头顶,递给华重楼,“华姑娘说的是这么个理,奴也不敢奢求说让少夫人就温婉小意,事事顺着四公子,但求她别再如此暴躁,让爷们下不来台,回头还不是伤了夫妻情分。”
孙琳与华重楼俱是未婚,但自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些夫妻相处之道。
看今日宋观舟呛声斥责,确实是后宅之中少有的,二位也拢过来,劝了一番宋观舟,宋观舟心道,要不是知道那金拂云存的什么心,她才懒得理会。
手帕交?
滚蛋!
反正这一生人她自然不会什么买凶去杀朱宝月,且看剧情能如何的颠覆,若上天真看不得她,平白给了个别的罪名,那她也只能认了!
这般别扭,闹到夜色沉沉方才落幕,韶华苑就么点儿地儿,裴岸无奈,用了饭还是回了正房。
宋观舟刚换完药,疼痛让她虚汗淋淋,也无力同裴岸再吵闹什么。
忍冬帮她拭了汗渍,又趁着四公子不注意,压低声音哀求起来,“祖宗奶奶,您万不可再说四公子半句,算奴求您了。”
看着忍冬满脸担忧,一旁的莲花荷花也盯着哀求的眼神,一股脑儿守在她身侧,如此这般,宋观舟再耐不住,只得点头,“好好好,我不说。”莲花软声说道,“少夫人,您可是顶天立地的女丈夫,说话当算话。”
算话算话!
宋观舟点头,“我倒头就睡,不惹他,如何?”
忍冬几人勉强退下,剩下宋观舟躺倒床侧,因后背有伤,不能平躺,只能侧着,索性面对内墙,背对裴岸。
裴岸换洗之后,看着床上乖巧的女子,心头微叹,还是掀被上了榻。
忍冬上前来放了幔帐,熄了烛火,悄然退了下去。
仅剩下一屋寂寥。
两人俱不说话,裴岸想着只要宋观舟出个声儿,他定然接上,夫妻和好如初。
哪里料到宋观舟谨遵丫鬟们的“苦苦哀求”,紧闭双唇,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留下睁着一双大眼的裴岸盯着帐顶,甚是失落。
他翻了几次身,有些动响,也不见那女子有个反应。
最后裴岸重重一翻,也背对着宋观舟,拢了半截被子,胡乱睡去。
半夜里,怀里钻来一团寒凉,活生生冻醒了裴岸。
他低头一看,宋观舟艰难翻身朝着他怀里而来,手脚冰凉,这会儿直接插入他中衣之内,贴在火热的肌肤上,简直是冰热两重天,很是酸爽。
“妖精,你倒是舒服了。”
自然舒服,宋观舟梦里还艰难的抬着受伤的脚,钻到裴岸小腿间,像个真正的妖精,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想到孙大夫与赵大夫说来的话,他又觉得难过。
宋观舟落水时身上来了月事,那飞瀑下头的水寒凉难测,浸泡后受了寒,又顺水漂了那么久,捡了条命回来已是天大的恩赐,可子宫受了内外这般凌虐,几乎是绝孕之态。
一句话,宋观舟今后生养恐是艰难。
裴岸得了这话,愣在原地。
忍冬站在旁侧,听了个明白,即时就落了泪,绣帕湿了个透,也不敢哭出半句。
不能生育的夫人,哪里还有活路?
两个大夫退下后,裴岸怔怔站着,许久之后才招了忍冬过来,“此事不可与少夫人讲,往后我再找些妇人千金大夫来诊,多方休养吃药定然还是有一线生机。”
忍冬吟泣不止,“四公子,这没个孩儿在跟前,少夫人今后如何是好?”
裴岸低头,“罢了,若是没有,从二哥或者三哥那头过继一个来,好过膝下空空。”
忍冬满脸不可置信,脸上还挂着残余的泪珠子,“四公子您不会因为这个纳个妾侍——”
“不会。”
裴岸果断摇头,“你主子性子旁人不知,难不成你也不知?她能容得了谁,而今受了这般罪,恐是注定我膝下无子,罢了,好生伺候就是。”他何尝不觉遗憾,到如今,能救回宋观舟一条性命足矣。
所以,忍冬心头藏着这样的事儿,如何不小心谨慎。
这些幸而不是宋观舟知道,不然她定然喜不自胜,寻个机会自请下堂,免了今后腰斩之苦。
至于下堂后能不能活好,且再说。
偏偏忍冬口风甚紧,一直隐瞒着宋观舟,裴岸带着这个愧疚,对怀里滚过来的女子,只得伸出手臂,与她枕在脖颈之下,又搂在怀中。
男子身体,天生的热水袋。
宋观舟这两日身上小的刮伤蹭伤俱有好转,与裴岸身子挨一块儿,也不会觉得很疼,倒是热乎乎的身体让宋观舟梦里都觉得熨帖。脸蛋儿贴在裴岸肩窝处,睡得香甜。
“只有睡着的时候不发脾气,一日日的,哪里来那么多的猜忌。”
裴岸叹道,“还当着众人面儿骂我,真是个小泼妇。”
低下头,吻了吻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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