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宫中家宴。
长乐似乎心情很好,较平时笑容多了。
“皇姐,你这礼物深得我心!”长乐把玩着匕首对玄英笑道。
“嗯!你喜欢便好!”玄英笑。
“长乐,这是我与你皇叔为你准备的礼物。”江淮王妃爱怜地看着长乐将自己绣的荷花枕头送给她,长乐从小便喜爱荷花。
“多谢皇婶,我很喜欢。”长乐笑着收下。
“皇姐,我让人做了三枚玉佩,这给你。”静和有些愧疚,本来她说过要替她去和亲的。
“多谢,没想到还能听到静和叫我一声‘皇姐’。”长乐惊喜道。
“是我不懂事。”静和鼻子发酸道。
“我可没怪你,咱们俩没大没小这些年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长乐道。
“长乐,说什么呢?”玄英听着不舒服,好像她不能接她回来了一样。
“皇姐,你别生气,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长乐道。
玄英不再说话,觉得今夜除了酒别的都无法下咽。
“长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楚昭将一支玉笛亲自递到她手里。
“皇兄,不行,我不能要,这是你心爱之物。”长乐推辞道,她记得他一直很宝贝这支玉笛,别人碰都不让碰的。
“你拿着,你比这玉笛重要,皇兄盼着你归来。”楚昭说着哽咽了,他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大周的公主和亲。
“长乐,这串佛珠你拿上,皇祖母会日日为你祈福。”太皇太后心里觉得长乐去和亲她也没什么感觉但面子还是要顾的。
“多谢皇祖母!”长乐道谢。
“长乐!天凉了母后让人为你做了件貂皮大氅。”太后哽咽道,像是很伤心。
“多谢母后!”长乐感激道。
“长乐,这是我让人做的软甲,希望你如上了战场的将士,不畏艰险,我们等你归来。”楚翊道。
“多谢二皇兄!我不会辜负皇兄对我的期望。”长乐笑着让人收下。
“二皇姐,我父王说你是为了大周才离开的,我知晓你定舍不得我们。你如那天上飞的纸鸢,那根线便是我们相连的血脉与思念,我们会想你的,我也会想你的,这个送给你。”江淮王的女儿长赢刚满六岁,奶声奶气拿着一个纸鸢送给了长乐。
“多谢你!你说得对!我很喜欢。”长乐含泪微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这夜,长乐收礼物收到手软。
郑太妃坐在那里两眼红肿,一看便知哭了很多回了,可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长乐,无论旁人对长乐多热心,她眼里的不舍怎么都化不开。
玄英心里又在埋怨自己的父皇了,埋怨他为何不多给太妃几个孩子,这时候她也不会太绝望。
她想去安慰一下郑太妃,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她与她本就不亲近,他说什么郑太妃也只会礼貌回应。
作为辅政公主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自己虚伪。
“皇祖母、母后、母妃、皇叔、皇婶,日后长乐不能在你们跟前尽孝了,长乐在此赔罪了。”说完长乐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皇兄、皇姐、皇妹、拜托你们替我尽孝。”说完长乐又饮了一杯。
此时,一个太监悄悄进来在江淮王耳边说了句什么。
江淮王愣了一下,示意那太监退下。
“怎么了?”王妃小声问他。
“母妃让我明日去见她。”江淮王道。
“我明日陪你一起去。”王妃道。
“你还是别去了,这次她不会看你的面子不打我。”江淮王道。
“那让玄英陪着去?母妃一向疼爱她。”王妃问。
“她去我俩定会一同挨打,你别操心了,我迟早都要面对,早来晚不来,不就挨顿打,又不是不曾挨过。”江淮王道。
“你去到好好认错,态度好些!”王妃嘱咐道。
“嗯,我知道。”江淮王想起老太妃那怒极的眼便有些屁股不适。
翌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长乐随两国使团前往北狄,除了北狄使团,无人不难过。
楚昭与江淮王带着大臣将长乐送至宫门口。
江淮王又不放心地对她嘱咐了长乐一番。
“皇叔放心!长乐定不会让大周因为我而失了脸面,皇叔也保重!”长乐向他行了一礼道。
之后,她拜别了长辈、亲人,道一声珍重,又看了一眼皇城,毅然决然上了和亲的马车。
此次离开不是踏进深渊便是迎来新生,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后悔也不会惧怕,更不会退缩。
“乐君!”郑太妃泣不成声叫着她的小名,几乎要晕厥。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可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郑太妃!”静和握着她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
玄英将眼泪憋了又憋,她怕自己一旦哭出来便守不住。
作为长公主,她一旦情绪失控,长乐与郑太妃会更没信心,会认为长乐永远回不来了,郑太妃怕是会熬不住。
“长乐,你等着皇姐!皇姐会亲自接你回来。”玄英在心里承诺道。
长乐掀开马车车帘与玄英遥遥对望一眼,那一眼是信任,是期望,更是不舍。
玄英紧抿嘴唇,向她点点头又挥了挥手。
江淮王送走了长乐便去了礼佛寺。
齐老太妃并没让他进门,她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个结果。
如今,已成定局,她再做什么都无意义了,索性不见他了。
江淮王在她院门前徘徊了一个时辰之后又默默离开了。
“王爷!您不进去看看老太妃?”他身边的侍卫顾泽问。
“她不想见我。”江淮王喃喃道。
“王爷就这么回去?”顾泽觉得不甘心,既然来了总要见一面吧,毕竟母子俩平时很少见。
“等等吧!等她想见我了再来吧!”江淮王做了个深呼吸道。
“王爷,属下理解您!”顾泽安慰他。
“多谢!走吧!你去办件事!”江淮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速下了山。
齐老太妃也有些想念儿子,但她真的有些失望了。
从她记事起大周便从未有过公主和亲,如今自己的儿子作为辅政大臣,却让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公主去和亲。
她还是个孩子,还未及笄,去到别国他乡能做什么?她能阻挡北狄将士侵犯的脚步?她不信!
她母亲此生只得了这么一个指望,他也能狠下心来给人掐了。
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人。人一旦有了权力便会变吗?他的儿子真的变了?
日后,进了皇陵她也会无颜面对楚家的列祖列宗。
若真如玄英所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她便给他时间,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若不是,那她便舍了自己这身老骨头,即便是偷也要将长乐那孩子给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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