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姨娘虽不明白施津玉的真正目的,但她能感觉到柏昌铧的位子要被威胁到了:“太太,诚哥儿弄丢晔儿这件事,在我这儿是过不去的。我不想看到他,看到他,我就会想到晔儿。我的晔儿呀,我苦命的孩儿呀。你都回不到娘亲身旁承欢,把你弄丢的人却能回到他的娘亲身边。”
杜姨娘低垂着头。
柏老太爷和柏老夫人也一脸为难。
柏宽堂一脸心疼,上前轻柔地抚着曲姨娘的手。
柏昌诚倒是习惯了苛责,并未有过多的难堪之色。只是心底的愧疚又多了一层。
施津玉淡然道:“我只是让诚儿休沐的这十日回爵府休整,并不是让他以后都住在爵府。既然曲姨娘连这都不喜,那等下月,我遣人在武将堂附近寻一小点的宅子,让诚儿住着就是了。诚儿堂堂子爵府嫡亲二少爷,却和平常子弟那般混住在武将堂的习帐中。柏家不要脸面,我施家还要脸面。”
本来上一世,柏昌诚作为爵府二少爷一直住在武将堂的习帐里,在勋贵之间已多有传言,都道施津玉这个嫡母不重视庶子,却不知施津玉为了避免柏府不睦,既要安抚曲姨娘,又要私下为柏昌诚谋划。即便在柏昌诚出征沙场前,施津玉给了柏昌诚嫡子的名分。也被说是,施津玉好心机,让柏昌诚顶着嫡子之名,为施家当炮灰。
这一世,施津玉要柏昌诚好好活着。
曲姨娘停下了低泣声。
施家可不是好惹的。
周姨娘也愣住了。本来今日施津玉纳柏昌诚为嫡子,她是没有任何波澜的。
施津玉无法生育,柏府上所有姨娘的子嗣在五岁后都会纳入施津玉的名下成为嫡子嫡女。
多柏昌诚一个不多。
她的孩儿,柏昌黎既是爵府的世子,又是嫡长子。柏昌芸还是嫡长女。
这爵府未来的富贵不用设计,她的骨肉至亲都会分得一份的。
周姨娘甚至不用盼着施津玉早夭,因为施家祖父和父亲均健在,如果施津玉死在前头,周姨娘最多只能谋取施津玉嫁入柏家时的那份嫁妆。
施家祖父和父亲百年后,施津玉哪怕不与施家兄长平分施家祖业,以施家对施津玉的那份疼爱,漏出一小份施家的产业给施津玉这个外嫁女,也是够柏家子孙几代富贵的。
可刚才施津玉却提出为柏昌诚另外购置宅院,这府上的余钱不是要少了,这不是动了柏昌黎和柏昌芸原有的富贵吗?
哪怕动一点也不行。
何况,柏昌黎尚未娶亲,还住在柏府的园子里,还没另外购置世子府。凭什么柏昌诚倒先有了自家的宅子?
周姨娘发难道:“太太,你一向持家有道,家里的银子一向都是花在府上所有人的正常开销上。若诚哥儿已娶亲,从公家账上出银为他另置新宅,倒也未尝不可。可诚哥儿现在并未娶亲,你却挪用公家银两给他购宅,这怕是会引人质疑吧。再说,各院每人每月都有自己的月例,诚哥儿可用自己月例购置新宅,实在不够,杜姨娘为自己的儿也会添补一点的。”
挪用?
周姨娘的话里软绵绵地插着几把刀,最利的那把却刺向施津玉。
施津玉不恼:“周姨娘提醒的是,各院自行添置的物件,还是要用各院自己的月例,不应该用公家账上的银子。”
“我方才也没说要用公家的银子为诚儿购置新宅,我只说为他寻一处新宅,寻得后银子还是要诚儿自己出的。何来挪用公家银子一说?”
“不过,周姨娘既然说到挪用,我这几日会让账房整理一下这些年的账目,看看是否有挪作他用的银两。为避免再落口舌,让芸儿陪同一起查账吧。”
周姨娘心下一惊,瞬间马上镇定,侧身对柏昌芸说道:“你虽尚未及笄,但日后也要嫁人做他府之主母。正好,趁这个机会和太太学习一下如何打理府上的账目。”
柏昌芸看了一眼施津玉,施津玉又一次转向柏老太爷和柏老夫人:“父亲、母亲,想来府上经年账目繁多,儿媳怕之后忙碌起来,会误了给二老请安,望二老不要见怪。”
上一世,施津玉嫁进柏府后,就接管了府内的庶务,老太爷和老太太特意让她免去每日请安。施津玉以为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对自己的心疼,反倒回绝了,晨昏定省本就是儿媳的本分,她可是施家教出来的孩子,不敢有一份僭越。
可她对二老的孝顺和尊重,换来的却是背后的数度中伤。
这一世,施津玉只做表面乖巧的儿媳。对,目前还会做表面,日后甚至连表面都可以省了。
柏老太爷听罢:“玉儿,请安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你入府这些年,礼数一直周全。我看,除查账这些日外,以后请安你也可以免了。好好打理府上的庶务吧。”
正中施津玉的下怀。
施津玉施礼谢过。
柏老夫人看向柏昌芸,道:“芸儿,你先送祖父祖母回房,明日午膳后到合景院,和你母亲一同前往账房查账。其他人先散了吧。”
施津玉垂眸,原来不仅周姨娘怀疑她的公用私挪,连老太太也心疑。
这些年珍馐玉食、锦衣华服等流水般的花费,真让她们以为柏府家底丰富,还有余钱可供挪用。
也不想想这些花销是靠什么支撑的?
还好自己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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