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姜羽觉得进退两难的时候,云团子急匆匆的跑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尧公公:“陛下,小皇子想见娘娘了。”
殷长穆摆手让他退下。
姜云吞往自家娘亲面前一杵,表情委委屈屈,“娘,你怎么把自己儿子扔在长乐宫了?”
姜羽接不住他的戏,木木的应:“花临和雪妆都在,而且没喊你的不是我。”说完朝旁边一瞥。
殷长穆能怎么说,他原本是想借姜羽缓和一下与儿子的关系,哪能防备她转手卖了自己。
姜云吞眼睛都瞪圆了,愤怒一吼:“借口!”
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姜羽身边的凳子上爬。
姜羽赶紧伸手将他抱到怀里,“是你爹有事想和娘商量,他还说之前已经问过你,你不是拒绝了人家?”
姜云吞扁了嘴,似乎是下定决心看向旁边的人说:“娘答应我就答应。”
殷长穆心下一喜,没想到会如此峰回路转,有些愉悦的开口:“若要入族谱,殷氏下一代的辈分是风景的景字,可以将南字换成景字。”
这次云团子却拒绝:“不要,我喜欢娘亲起的名字。”
殷长穆顿住,又把目光投向姜羽,姜羽也十分无奈,看来这人真的是把儿子得罪死了,只好跟着劝。
“平常没人会直呼你的姓名,只是上个族谱,娘亲起的名字还是照常用好吗?”
姜云吞没再反驳,算是应下了这话,这般样子看的殷长穆眼红心热。
姜羽自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乐不可支,就算主动权没在她们手里,但看到殷长穆吃瘪的样子还是觉得心情舒畅。
姜羽把儿子放下,给大功臣夹了几道菜,“快吃饭吧。”
*
八月十二,风和景明。
姜羽一大早就被叫醒,鱼贯而入的宫人个个难掩喜色,当事人却木着一张脸,被随意颠来倒去的梳洗打扮。
那本奏折她最后还是看了一遍,密密麻麻,从头到尾只有繁琐二字。
梳妆完毕,姜羽被颤颤悠悠的搀起。
铜镜中的身影长身玉立,宫装华贵,发髻高挽,容貌昳丽。偏生她眉宇冷淡,神情透露出的疏离之感,让人不敢高攀。
仪仗已在宫门外备好,姜羽受女官引礼,在宫门内道迎候,等待册封使宣读册文,三跪三拜受礼。
殷长穆中宫空置,又无亲友长辈,受封后只需到皇帝面前行礼就好。
但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官员心心念念他们的皇子殿下,册封礼结束后,姜羽又被带去了奉先殿,同殷长穆一起,给团子入宗族。
这本是当朝皇后的工作,由她来干实在是僭越,因此还被几个御史在殷长穆面前嚼了舌根。
这是昨天姜云吞特地来向她告的状。
小平子自上次跟着他们出了趟门,就被派到云团子身边做了贴身内侍,皇帝身边的消息多少会透过尧公公传出来一些。
云团子对这件事很气愤,在长乐宫就开始迁怒。
姜羽看着自家儿子气呼呼的脸颊,好笑的捏了捏,“他们也不是只参奏娘亲,御史的设立就是督察百官,警醒皇帝,没必要为了他们生气。”
这些话并没有安慰到团子,“但他们是在针对娘亲。”
姜羽没想到儿子这么敏感,她空降成妃,即便是生了皇子,身份也是不配位的。
但圣旨已下,木已成舟,眼红心热也只能在这些小错处上挑刺。
姜羽笑意更深了,她抱起儿子,再一次言传身教:“没事,娘亲不在意,他们这叫无能狂怒。”
*
奉先殿,姜羽立在殷长穆身后,微微卸了力。
这一通折腾起码两个时辰,浑身上下几十斤的头饰和礼服。
若说是以前那副身子骨,负重练习比比皆是,这点重量确实不在话下,但穿来五年,她已经彻底把身子养懒了。
其实御史是谁的手笔,姜羽和殷长穆都心中有数,同她一个弱女子过不去,还真是好宽广的心胸。
册封使还在唱礼,帝妃两人各自盛装,看上去倒是般配的紧。
奉先殿相当于家庙,正常是不会允许正妻以外的姨娘进入,姜羽只是妃位,被弹劾不过分。
只是殷长穆是个将实权握在手里的皇帝,否则取缔私产一事也不会落实的如此迅速又稳健,那几名御史碰壁而归,倒是给姜羽平添了笑料。
礼毕,姜羽又随两人去保和殿受百官朝拜。
金殿庄严,众人跪呼千秋万代,姜羽看着下首黑压压的一群人感叹。
华夏历来的史实正剧,都是谦虚了的,这种厚重与古朴,不身临其境真的很难感受到。
也难怪祝甫阁一身积威,被这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供着,不养出虚荣心才怪。
等百官退走,云团子绷着半天的小脸已经僵硬,迈着小短腿扑进姜羽怀里,姜羽安抚他:“我儿子好棒,气场完全压住了。”
这是昨晚听小平子说过弹劾一事,姜羽给儿子定的人设。
确实如施氏所说,她没有外家,最能指望的就是团子。
让她这个母妃来陪皇子入宗族,是殷长穆给的面子,团子若是压不下场子出了丑,就算人前没有说什么,人后定会被轻慢。
姜羽知道,她的身份早在殷长穆下封妃旨意的时候就会被各家势力清查一遍,团子作为半路出家的皇子,本就容易有偏见。
虽然大殷现在只有一个皇子,但殷长穆年轻力壮的,子嗣根本不是问题。
再加上她已经开了入后宫的先例,大殷与南梁的关系也不用殷长穆再去征战,总会有人心思开始活泛。
若之后再有皇子降生,云团子长子的身份就是一道催命符。
不过好在这种危险最起码还要一年才能发生,足够她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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