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楼三层虽隔着老远但温冉尖利的公鸭嗓颇为刺耳,几个年长的郎君正准备下楼,就看见谢家女君抬抬手脚,就把两人收拾了。
尤其那句:“你再说一遍?”当时谢娴眉眼微挑,往这边瞥了一眼。他们离得远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但看那温冉张狂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然后就是谢娴当众脱下褙子护持幼妹,一巴掌一脚送那两人入湖。
如那茶廖说书人口中,快意恩仇的侠客,加上那刀锋潋滟的眉眼,真真儿地让人心折。
谢子麟平日随在谢安身边,对这位二房女君不怎么熟悉,刚才几个妹妹被欺负,他正要下楼,待看到谢娴现身,他就不慌了。
无他,谢娴处理问题,绝对比他去解气,结果如他所料。啧啧~这下大兄又要头痛了。
谢娴回到家中,需要马上去跪祠堂,想来早晚的事情,谢娴没有多想,把谢敏烟安顿在洗砚池就放心地去了。
青黛正在收拾东西,便见着银姑姑带着一群下奴气势汹汹地找来了。
“二娘子呢?”银姑姑问道。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青黛大包小包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回姑姑,娘子说了她这两天要去为老祖宗祈福。”好家伙,宗里准备上大议事堂了,结果她一步到位,连过程都省了。
这就有点过了昂,这让他们咋办,她们能咋办,难道还去祠堂把女君拖出来押去议事堂。
她带这些人也是给自己壮胆,天知道这次各家可都听说了,那跳的欢的面皮子差点被抽掉。
也不知这女娃娃哪里来的力气。
不知遗憾还是后怕得松了口气,银姑姑大手一挥“我们回。”
嘁!这二房之事女君管了便管了,想借这档口子刹刹娘子的锐气,做梦!
旁边的麻姑姑担心地看了一眼,“女君此事.......”。
青黛笑道:“姑姑请放心,娘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且这次我们也在理的。”青黛没说的是,那祠堂不是还有老祖宗在呢吗?由他护着娘子最妥帖不过。
麻姑转身低声道:“早晚也要见的.......”
谢娴带着谢苗疾行,谢氏族的宗祠紧挨着书楼,是族地中心一片半亩大小的青砖庭院。
院门前一个黑衣老者持帚扫阶,身形有些佝偻,谢苗见了忙躬身行礼:“拜见翁君!”
谢娴心头一跳,这怕不就是原身未见面的爷爷吧,完犊子。心念电转忙跟着行礼:“拜见翁君!”这阿翁还是叫不出口。
那臭脸的老头冷哼一声,丢下手中扫帚。
青黛退下,朝谢娴投来自求多福的眼神。
谢娴心下叹气,只好老老实实的捡起扫帚认命的扫阶。
这边被抓苦力,那边议事堂里面却也没消停。
“岂有此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轻易说变就变。太过儿戏。”族中奢老向来遵循旧例,但这事归属各房宗务,其他房很少插手。
谢奉嘬了一口茶,今天的青豆包有些粘牙。这些个老家伙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这不知又收了什么好处,但这次二房可不像以前了,现在可是有宗子,虽然只是个女娃娃但也不是任人摆布。
不过这事还真没他三房什么事。
谢仲垂着眼冷冷的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样子,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温家什么人呢,刚小瑶才找吕氏哭诉,那温冉实在是扶不上墙,枉费自家些许人情。
且那老二家的张口拒了这婚事,为了自家面子这事也得翻篇。本想用此事逼一逼六弟,但现在看来失策了,宗祠那边二叔又去扫阶,一想到这谢仲只觉的眉头直跳。
看了眼还在吃的老三谢奉,只觉的心头无名火起。
谢奉被这眼看的青膏差点掉在桌上,心里委屈:‘二伯出马谁不怵啊!’看我也没用,谁让你放任族中打压二房的,现在报应来了吧!’
若不是……二伯早就出山,这一屋子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二房谢娴呢?”其中一个佘老问道,他双眼瞪若铜铃,好似找回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只是这还没两息便被入门的一个老者打断。
来人身形笔直,腰上挂的钥匙随着走动叮当作响,这偌大的议事厅陡然一静。
“二房女君被我家主君罚去扫阶了。”来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他虽低着头但是说出的话,让整个厅堂为之一静。
主位上的谢仲坐直身体轻声道:“二伯可还有别的话?”众人神色肃穆,谢奉也放下手中茶点竖起耳朵听着。
“回宗君,主君说按照族规行事,”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刚才说话那人。
那佘老忙转头不敢与之对视,该死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看二房的笑话这下被那谢云惦记了吧,完了完了那可是个小心眼的。
这嫁娶之事,宗中有规定,皆是按着各家长辈意思,且也从来没有越过他房去管别家之事的,所以他们这群人到底在操个什么心?
谢奉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青膏,拍拍手站起身来,准备走了,见各位族老眼看着,慢悠悠道:“这娴丫头也是能动手就不动口的,听说那找茬的被煽得脸子肿到现在也不见消……啧啧。”
也是、这个词有些微妙。
众人对视一眼,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他们为啥这么怕谢云,还不是老二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心黑手狠的,在坐的有哪个没被收拾过。
锁老笑眯眯的往回走,这下总算能消停了。
说到婚书似乎祠堂里也有一封,主君还没做决定呢。
吕氏端坐在厅堂之中,面前摊开着那份婚书,面无表情。
“大娘子,我家大郎君对五娘子万分愧疚,希望能得一见。”温家的使者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试图拉近与吕氏的关系。
吕氏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微微抬起下巴,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淡:“温大郎君想见五娘子?那为何不自己前来?这洗砚池乃我谢家重地,非请莫入。”
使者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他很快调整表情,继续道:“吕娘子此言差矣,两家既已定了婚约,自当多多走动,增进感情才是。”
吕氏轻哼一声,站起身来,不耐烦。她走到使者面前,目光直视讥讽道:“温大郎君快要娶那薛小娘,却还想着见五娘子,这未免有些不妥吧?
“某不才一届妇人,但也知礼义廉耻,这般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使者被吕氏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吕氏会如此直接。吕氏见状,心中更加不屑,她端起茶盏,示意送客。
“五娘子如今不便见客,这婚事宗子下令已消,以后桥路自循,请了!”吕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使者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得留下一句:“自家郎君于谢家大郎有旧,过些日子再来拜见。”便灰溜溜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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