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彬郁愣了一下神,他在想,得让爸爸尽快回屋休息。
“彬郁,你想玩儿什么?彬郁?…”柯正卿见儿子心不在焉,又问了一遍。
柯彬郁回过神,忙回道:“爸爸,你刚回来,还没休息呢。我下午在园子里已经玩了很久,现在有些累,不想玩儿了。”
“爸爸,你带我回书房下棋吧,你很久没陪我下棋了。”
“好啊,咱们现在就去下棋。”柯正卿高心地答应了。
他进到别墅主楼,将行李交给佣人,便带着柯彬郁进了顶层书房。
柯彬郁等不及佣人送进茶点,便自己接了一杯温热的水送给柯正卿:“爸爸,先喝口水吧。”
“谢谢!…”柯正卿笑着接过了水,“彬郁,今天怎么这么乖?”
柯彬郁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爸爸,我以前不乖吗?”
柯正卿便笑了,他的儿子看上去安静清冷,其实很机灵呢。
“乖!彬郁一直都很乖,呵呵呵…”
父子俩便坐下,摆出棋盘,下起了围棋。
柯彬郁彼时已经学了两年的围棋,虽算不上技艺精湛,但他很喜欢。
难得柯正卿有时间陪他下棋,不知不觉地,时间就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到了晚餐时间,柯正卿带着柯彬郁下到一楼大厅。
柯正初和江姝美正坐在沙发上,不知在闲聊些什么。
柯家佣人众多,大厅人多眼杂,两人好歹收敛了不少,最多眉来眼去,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两人见柯正卿父子俩突然出现,顿时一惊,不过很快就掩饰得很镇定。
“正卿,你回来啦!…”江姝美抢先开了口,语气难得的热情。
“嗯,比你回来得早些。”柯正卿想着下午回来时儿子的惨样,语气便掩饰不住的清冷。
江姝美听对方这么说很意外,眼神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今天正初过来看爸妈,可是二老正巧不在。”江姝美今天难得地温柔,没对柯正卿冷言冷语。
“二哥!…”柯正初忙起身热情地招呼。
“嗯,正初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真不巧,爸爸陪妈妈出门了。”柯正卿言语温和,却听不出喜怒。
柯彬郁一向乖巧礼貌,这会儿见到柯正初和江姝美,嘴巴却像张不开一样,竟不记得开口叫人。
江姝美一时尴尬,忙提醒:“彬郁,怎么不叫三叔啊?你都好久没见三叔了。”
“三叔…”柯彬郁不太情愿地叫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爸爸好像也不太喜欢三叔,久未见面并没有太多热情。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了片刻,便一起去了餐厅。
那一晚,柯正卿虽然面上平静如常,但显然没有和儿子单独相处时自在开心。
当晚已经夜深,柯彬郁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却隐约被争吵声吵醒。
他打开房门,发现是父母房中传来的。
两个房间离开得并不远,柯彬郁悄悄地跑到父母房间门口,房门可能不小心没有关严。
他从门缝里看到妈妈在一边吵一边哭,爸爸气得把外套脱了摔在一边,脸都像是变形了一般。
柯彬郁不敢多留,吓得跑回了房间。
柯正卿婚后就知道江姝美早就心有所属,后来又辗转知道,她昔日的情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对妻子一片真心,骤然知道这件事,心里接受不了,可是多方考虑却不得不隐忍。
本就难以融洽的夫妻关系,再加上这件事的折磨,柯正卿这些年内心着实很煎熬,原本盼望的幸福,婚后连影子都没有。
可就在那晚争吵以后,江姝美却意外地对他态度软了一阵子,有时甚至会主动示好。
柯正卿内心毕竟爱着她,那阵子便和江姝美有了短暂的缠绵。
没过多久,江姝美便告诉柯正卿自己怀孕了。
柯正卿没想到,江姝美会愿意为自己再次生孩子,心里意外的同时,更生出惊喜和感动。
因为江姝美再度怀孕,柯彬郁很想和妻子修复关系。即便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愿意包容江姝美,彼时他还不知道她早已出轨,满心欢喜地盼望着孩子的出生。
柯彬郁刚满九岁的时候,柯正卿出了一趟远差。因为公司的业务,他需要去欧洲考察,为期半个多月时间。
他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陪江姝美待产,将原本的出差计划提前了一个月。
毕竟不是第一次做爸爸,他算准了江姝美的预产期,提前做了安排。
可是就在他在欧洲待了十多天后,他突然接到江姝美的电话。
江姝美告诉他自己早产了,不过孩子情况稳定,是个女儿,母女平安,让他不用担心,不必急着往回赶。
柯正卿挂了电话,心里既意外又惊喜,又因为没能陪妻子待产而觉得愧疚。
于是,柯正卿加快工作进度,提前结束行程赶了回家。
等他到家的时候,江姝美已经出院回家休养。
柯正卿温柔地抱着妻子,看着婴儿床里可爱的女儿,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江姝美告诉他,孩子足足早产了一个多月。可是刚出生的柯彬瑾,看着很健康壮实,无论是身长体重,还是各方面的反应,都不像是一个早产儿。
柯正卿并没有追问什么,他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并不敢贸然地惹妻子生气和误会。
可是没过多久,柯正卿便意外地发现了江姝美生孩子时的病历记录和出院小结。
那上面清楚详细地记录着江姝美生产时的情况,上面赫然写着,胎儿足月出生。
江姝美生产很顺利,她向来不太细心,估计没有耐心认真看完住院记录,便随手塞在了抽屉的角落里。
嘴上便镇定自若地欺骗丈夫,说自己早产,孩子提前出生了一个多月。
可她太不了解柯正卿了,他是个细心的人,比她认为的更仔细。
柯正卿看着那份住院记录,就知道柯彬瑾不可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江姝美欺骗了他,主动亲近示好,只是想掩盖自己的婚内出轨,让他给孩子做便宜父亲,只是彼时他还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
夜已经深了,柯正卿在书房盯着那份住院记录良久,眼泪便忍不住肆意地滴在了上面。
他实在不明白,他对妻子这么多年的真心和情意,换来的却是对方无情的背叛和欺骗,甚至是毫不留情地利用。那一刻,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但他并不打算对江姝美挑明,去质问她。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彻底撕破了脸,必然要走到离婚那一步。
为了孩子,也为了家族的名誉,他从没想过离婚。只是他的心仿佛死了,余生再也不会对江姝美有任何期待和幻想。
那晚柯彬郁在书房外,透过没关严的门缝,看见了柯正卿失意伤心的样子。
他觉得很震惊,原来爸爸也是会哭的。
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柯正卿的伤心是为了什么,不敢进去打扰,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柯正卿后来无意间撞见江姝美背着自己私会柯正初,发现了两人暧昧不清的端倪。
于是,柯正卿直接想办法取了柯彬瑾和柯正初的毛发样本。
一个星期后出来的亲子鉴定报告,清楚准确地证实了他的猜测。
柯正卿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和江姝美吵过架。
而柯彬瑾身世的秘密,他本打算一直守口如瓶,甚至可以带进坟墓的。
不过后来柯彬郁长大成人,回国继承家业,他终于在临终前,忍不住告诉了儿子,他这些年隐藏的所有真相。
他即将撒手人寰,实在不放心,无论如何都该提醒儿子提防柯正初和柯彬慕。
柯彬郁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彻底明白父亲这么多年的伤心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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