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市警察局的规定,夜间带队巡逻的警察,第二天上午可以休息半天时间。照这么说起来,任笑天在值班室睡上一个早觉,倒也算得上是一件正当理顺的事情。
整个事情说下来,倒反而显得是堂堂的季所长,大清老早的就在这儿无理取闹。
本来,话说清楚之后,这事到这儿也就可以画上了句号,偏偏任笑天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这么一大早,被人扰了睡眠,还不干不净的骂了不少话,是个泥菩萨,也会有个土性子。
更何况,本来就准备要一振朝纲的任笑天哩。他在韩指导员把事情解释清楚以后,就将眼睛斜睨着季胜利,看这个骚公鸡如何反应。
当他看到有点尴尬的季胜利,一点也没有赔个不是的样子,也就不客气地补上了一句道:“哼,开会,开会,怎么开到‘望海大酒家’去喝酒啦?”
昨天晚上,任笑天带队巡逻到大街时,无巧不成书,正好看到了喝得满脸通红的季所长,和分局皮局长勾肩搭背的从‘望海大酒家’里走了出来。
本来,他也没有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毕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有这个特权,犯不着去计较什么。偏巧季所长又拿自己睡早觉的事情来大做文章,既然你不仁,也就休得怪我不义。这么一想,他就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先是撞房门摔了一个大跟头,接着是抓人家睡早觉的事来找麻烦,却又放了一个空炮。到了最后,还又被人家揭穿了不值班,偷着去喝酒的老底。换个差不多的人,碰到这样的境况,肯定会要感觉到尴尬万分。
季所长到底是‘酒精考验’的老江湖,面对如此不利的状况,脸上还是没有改变一丝颜色,依然打着官腔说道:“嗯,不错滴,不错滴。哈哈,这个小任呵——”
“切,别喊我小任,要喊就喊我任笑天。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可不是你这种心口不一的小人,更不是你这种没有文化的小人。”没等到季所长的过门拉结束,涨红了脸的任笑天就打断了他的话。
熟悉情况的人,见他如此情急,都理解似的‘嗤、嗤’笑了起来。
任笑天和季胜利有一个共同的弱点,就是都怕别人拿自己的姓氏说事。‘小任’和‘小人’同音不同义,很容易让人引起联想。大家知道他的忌讳,平时也都刻意的避开这个称呼。
亲近的人,喊他‘笑天’,或者是‘小天’。工作关系上的人,就喊他‘任干事’。当地的人,对没有官衔的警察,都是称之为‘干事’。反正也不算错,普通警察没有权,只能是干事了。其他人,则是直接称呼他的全名。
面对任笑天的发怒,季所长并不生气,依然还是笑眯眯的。这倒不是他的肚量有多大,而是他已经成功地达到了转移视线的目的。
本来嘛,因为被人揭穿喝酒硬要假说是开会的老底,多少都会有一点难堪。用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称呼,就让任笑天乱了阵脚,也让季胜利从尴尬之中走了出来。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任笑天要想和他斗,还是嫩了一点。
“哦,是这样的,任笑天,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季胜利看到机会难得,立即就将脸色一整,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对自己的所长能够瞬间变脸的功夫,任笑天早已是见怪不怪。他只是耸了一下肩头,然后懒洋洋地答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的鸡大所长。”
“你马上到市局治安支队去一趟,宋支队长那儿有事情要找你。”季胜利答复说。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当然,也就顾不上再去计较任笑天又在喊自己为‘鸡’所长的事情。
“是吗?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吗?”任笑天有点猜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老狐狸,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任笑天知道宋支队长对自己很赏识,多次想要把自己调到治安去工作。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季所长总是尽力避免让自己有与宋支队长接触的机会。
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也许是平时相互关系不睦的原因,季所长对任笑天这种有点不恭的疑问,一点也不以为意,而是耐心解释说:“电话中,只是说那个老特务的事,说是要了解那个老特务在我们这儿定居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清楚。”
“哦——”任笑天的头脑中,浮现出了那个老特务向子良的形象。嘻嘻,那个老爷子有点意思。特别是在孤岛上说的那么一番话,很有一点振聋发聩的味道。
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人给自己解释清楚,这中间到底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不过,这种关系应该是只会好,而不是坏。就连周厅长都在嘱咐自己,让自己多听一些老特务的话,那就不会错了。
任笑天沉吟了一会,没有能够从季胜利的话音听得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既然是这样,他也就爽快地答应说:“那好,我先去洗漱一下,立即就去宋支队长办公室那儿。”
任笑天的动作很利索,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洗漱完毕。从宿舍里找出一包饼干,合着一杯开水就算是完成了早饭。他一手推着着辆‘飞鸽’自行车,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抓着一顶大盖帽,笑嘻嘻的就往大门方向走去。
正当他扬起抓着大盖帽子的手臂,准备俏皮的和大家来个‘拜拜’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已经找回芭蕉扇子的季所长。
大清老早的,被人扰了好梦,还遭人骂了好几声‘小兔崽子’,任笑天想想就觉得窝火。这时再看到对方好整以暇的摇着芭蕉扇子,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更是感觉到有点不忿。
他的脑袋瓜子顿时急速地开动了起来,想在出门之前,找出个什么话题来,再奚落一下季胜利,也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反正是已经拉破了脸,就不需要再给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任何面子。
咦,不对呀,拣在这个时候让我到市局去,姓‘鸡’的肯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任笑天在盘算着如何找回场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按照预定计划,今天上午应该是要召开所务会,研究一年一度的‘农转非’指标分配问题。这个时候让自己到市局去接受任务,明明白白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参加会议。
说起来还是光明磊落,不落下风,哼,人家这是标准的阳谋呀。嗯,不行,这事非得有个说法不可!任笑天的脑袋里急剧地在盘算着自己的对策。
八零后出生的人,很难理解什么叫‘农转非’。简单地说吧!那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将全国的老百姓,分成了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两类人。
两种户口的差别在哪里呢?城里人的生活,一切都要实行计划供应。大到米面肉油,小到香烟火柴,都要凭票供应。没有票证,保证你是寸步难行。
这些票证,只有城市户口的人才能享有。如果是农村户口的人进了城,想要购买这些东西,对不起,你就只能花大价钱,到地下市场上去购买高价商品。
两种户口的最大区别,还不在于此,而是反应在就业问题上。
城市户口的人,到了年龄就能找劳动部门帮助安排工作。农村户口的人,即使找到关系进了工商企业,但由于户口性质的制约,干到老也只能是临时工,当然也就不能享有劳保和退休金。
这么一分,也就给两种户口之间的婚姻带来了困难。农村的女人嫁到城里以后,生下的孩子是无法在城里报上户口的。许多人家不愿意把孩子的户口报到农村去,城里又报不上,这就形成了许多的黑人黑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公安机关每年都会按照总人口的百分比,来确定一定数量农村户口转为城市户口的指标。当然,这样的指标对于嫁入城里的农村姑娘来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有了这么大的差距,当然也就让公安机关每年一度的‘农转非’指标,变成了‘唐僧肉’,争夺得十分厉害。这也难怪呀,僧多粥少,谁都想能为自己的子女谋个好的出路。难得地有了这样的机会,谁能不使尽全身力气参与争夺呢?
有人曾经说过:“只要能够买得到一个‘农转非’指标,哪怕就是花上一万元钱去买,也是心甘情愿的事。”
哇,这可是一个惊人的价码。
那时,人的月工资只有三十多元钱,一万元就相当于二十五年的收入。按照二十一世纪月收入一千元的最低打工收入来算,也是一笔三十万元的巨款哩。由此不难看出,‘农转非’指标的火热程度。
任笑天想通这件事以后,当然不难明白季胜利玩的是调虎离山的把戏。不让自己参加研究‘农转非’指标分配的会议,等于也就是剥夺了自己的发言权。
这么一想,任笑天哪儿肯乖乖就范,立即停住了脚步。好你个‘鸡’所长,原来打的是如此一个歪主意,明摆着的是调虎离山哩。想把我给支出去,然后你们几个人好背着我瓜分‘农转非’指标。
想有这样的好事,没门!任笑天说话也不转弯,冲着季胜利直接就开了炮,说:“‘鸡’所长,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今天好象是要研究‘农转非’指标分配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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