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脸覆薄纱的女子款款地从相府书房的暗阁内走出,质问着一脸波澜不惊的方子昇。
方子昇轻摇手中的折扇,“第三天了。不出意外,今日皇甫岚一定会来找我要人。别急……快了……”
“你就那么肯定那个羸弱的男宠在皇甫岚心目中的地位?还有,那个男宠现在已经识破了你的计划,你认为还有让我进宫的必要么?”女子忽然激动起来,声音里微微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愿嫁给那个男人,那个灭我族人,杀我父王的男人!”
“月薇,你要知道,杀你父王的那个人是皇甫轩,并非皇甫岚。”方子昇放柔了声音,试图安抚女子的情绪。
月薇却完全听不进去方子昇的话,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有区别么!皇甫一家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禽兽!现在你却逼迫我嫁给我的仇人,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方子昇并没答话,而是慢慢地收起了折扇,轻佻地用扇柄掀开了女子脸上的面纱,冷冷地说道,“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你的族人。从你答应我的复仇计划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是我的一颗棋子。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你也绝不能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当初若不是我在战场之上拼死救下了你,现在的你可能早就被卖进了窑子或者沦落为军妓了。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月薇恨恨地别过了头,伸手将脸上的轻纱蒙好,“月薇知错了,月薇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留我在身边是否只是因为我的这张脸对你有利用价值?”
方子昇没想到月薇会这样问自己。他微微一哂,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一个字,“是。”
“方大人,方大人!皇上过来了!现在正在厅堂上等着呢,你快点过去吧!”果然不出方子昇所料,这正是第三日的傍晚,皇甫岚就真的过来找他要人了。
方子昇轻笑了一声,就走出了书房。却没看到,他身后的月薇,眼里渗出的泪水竟生生地将面纱染湿了。
“方子昇!你好大的胆子!朕问你,云夕墨是不是你给劫走了?”皇甫岚一见到方子昇走出来,就气急败坏地询问道,“朕的人你都敢动,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方子昇不疾不徐地走到椅子边慢慢坐下,“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轻轻摇动,“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居然敢对朕这样说话?”皇甫岚看方子昇这么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火从心起,他微眯缝起双眼,瞪着方子昇。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方子昇却依旧云淡风轻,他知道,云夕墨只要还在自己这里,皇甫岚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这样吧,陛下,你若是想见那个男宠,就随微臣来。”说罢,竟自顾地站了起来走出了厅堂。皇甫岚没有办法,想见云夕墨心切,只好臭着个脸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方子昇后面。
也不知走了多久,皇甫岚忽然发现周遭的景致变了过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二人就已走到了地牢里面。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充斥着腐朽刺鼻的味道,脏兮兮的地面上不时还有一些蛇虫鼠蚁倏忽爬过。皇甫岚强忍住作呕的欲望,渐渐更加担心起来,难道,云夕墨就被关在这样的地方,他那种娇弱的身子能受得了吗……
地牢的尽头有一扇小小的暗门。方子昇掏出腰间的钥匙,慢吞吞地将门打开,“陛下,这里是水牢,里面有你想见的人。你自己进去吧,微臣就在这里候着。”
皇甫岚的身体有些颤抖,他突然很害怕,怕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是走进了水牢。
水牢很狭小,与中央那个庞大的水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水池里面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支架,支架上缠绕着铁链绳索。而云夕墨此时正衣衫褴褛的被绑在了那根支架上面。他的下半身全部浸在冰凉的水里面,裸露在外的上身布满了红紫色的鞭痕,小小的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被长长的头发缠绕着让人看不清脸。
“夕儿!”皇甫岚看到这样凄惨的云夕墨,心都快碎了。他立刻冲到了水池里去,寒意立刻侵袭上了他的四肢百骸。皇甫岚丝毫不顾自己的寒冷,心里却是更加难过了,难道夕儿就在这冰凉的水里待了三天么!夕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皇甫岚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水里走到了云夕墨身旁。他轻轻地横抱起云夕墨,将自己的外衣解开,把早已冻僵了云夕墨紧紧地裹在怀里。“夕儿,夕儿,你怎么样,你醒醒啊……”
皇甫岚不停地唤着云夕墨,可是云夕墨却始终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夕儿……你快醒过来啊……你不能有事啊……”皇甫岚一遍一遍用手抚摸着云夕墨冰凉的脸颊,话里竟然都带着哭腔了。“夕儿,我带你离开,我们回宫好不好……”
皇甫岚用力地去拉扯着捆住云夕墨手腕的铁链,朝着牢门口大声喊着,“方子昇!朕命令你立刻给朕打开枷锁,立刻!”
“陛下,就算打开也是没有用的。”方子昇点着了牢里的烛灯,走到了水池旁边,“云公子中了在下的奇毒------七日醉。这种毒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有解药,若是我不肯交出解药,陛下就算把云公子带回去,七日之后,云公子还是会毒发身亡。”
“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皇甫岚看着怀里虚弱之至,呼吸渐弱的云夕墨,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咬着牙,双目发红地盯着方子昇,恶狠狠地吼道,“你想怎样,朕都答应你!”
“陛下,臣记得当日臣问过你,你是不是对这个男宠动过情,臣记得,当时你一口咬定你从未对他动过一丝一毫的真心。那么今日,你又怎会答应我的所求呢?”
“你不要再说了,朕答应你,不就是和亲纳后吗,朕都应了,只要你把解药交给我,朕立刻和亲!”皇甫岚用力地搂住怀里的云夕墨,想用自己的热度温暖他愈发冰凉的身体。
“好!臣等的就是这句话,陛下你金口一开便不能再反悔。来人,将铁链打开。陛下,这里便是七日醉的解药。”方子昇得了允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毕恭毕敬地递给皇甫岚。
皇甫岚将云夕墨打横抱起,接过解药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相府,他不停地对着怀里昏沉不醒的男子喃喃自语,“夕儿……撑住……我们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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