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风无星,只有一轮钩月挂在天边。
郑国公府上安静得出奇,徐琬一袭黑衣翻过院墙,猫腰溜到墙角,这次没有小厮指路,不过好在她前天才翻过一次,还有些印象。
半晌后,徐琬来到主院,廊下挂着的一排排灯笼还亮着,屋内漆黑一片,也无法确认郑翀究竟在不在正房。
不过不要紧,就算他不在,国公夫人总该在的。
她轻声推开一道门缝,趁隙而入,再反手关上。外头的光穿透窗棂,给房内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朦胧的青灰,撩开叠叠床幔,郑翀和曹氏相拥着躺在被窝中,睡得安稳又香甜。
徐琬勾唇冷笑。
……
等郑翀昏沉沉醒来时,发现自个儿已然身处异处,还被捆成粽子,顿时惊出满身冷汗,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将他捆成这样?!
周围乌漆墨黑,连点光都没有,什么也看不清,而嘴里头又塞着一团布头,没法儿呼救,他只得挣扎起来,越挣扎,越恐惧,感官能力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得半死。
“呼—”黑暗中响起极轻的吹气声,紧接着亮起一点火星,火星燃成火苗,火苗背后赫然出现个人。
“呜呜呜——”郑翀猛缩瞳孔,像条白胖的蛆虫一样在地上蠕来蠕去。
举着火折子的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走近又蹲下,视线比郑翀高不太多,郑翀一时无法确定眼前人是男是女,如果是男人,身材也太娇小了,可如果是女人就更可怕了,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带离国公府。
“郑国公。”
一开口,郑翀就汗毛战栗,是个女人!
她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郑翀疯狂摇头,“呜呜呜——”
他不知道啊。
“啧,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不用太感谢。”徐琬掏出买来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看着刃口处泛出的凛凛寒光,她格外满意,“新的,正好见血祭刃。”
“呜呜呜——”郑翀见此蠕动得更加剧烈了。
救命!救命啊!
“别动!”
匕首一下抵到郑翀的大腿上,再近分毫,刀尖就会扎破中衣刺进皮肉,郑翀滚下喉头的唾沫,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他是一点也不敢再动了。
“想起来了吗?”
郑翀下意识摇头,几乎同时,徐琬的手也往里刺,其实还没有明显的痛感,但利刃就像一条冰凉沁骨的蛇,钻进皮肉,他是有感觉的。
他立马重重点头,深怕再晚一息,刀就会贯穿大腿。
“你真的知道?”
他又狠狠点头。
徐琬却不满意,“刚刚不是还不知道吗?这么快就想到了?肯定是在诓我。”
她说着将刀尖一点点没入他的大腿,迟来的疼痛感如期而至,郑翀鼻腔震动,大喘着气,腹部起伏不迭,额头溢出更多的密汗,汇成汗珠,滴滴滑落。
“瞧,你的血。”
徐琬献宝似地举起右手,纤细手指上沾有一点血,鲜红得骇人,匕首还插在腿上,郑翀不敢乱动。
他隔着那簇火苗与她对视,眼神中充满愤恨凶狠,即便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即便刚刚他有求饶妥协的举动,但仍不妨碍他心中想的是只要他能活着出去,定然要将眼前之人抓到,剥皮抽筋。
方才的疼痛让他一下清醒,他最近没做什么与人结怨的事,只一件,散布徐庸之女与人私奔的谣言。
“郑国公,你是不是还搞不清眼下的情形,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信不信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四周黑洞洞的,光只照射到方寸之间,徐琬的眼神比他更凶狠,不,不能说是凶狠,那是一种源自恶鬼本性的残虐。
郑翀有种眼前人要化为厉鬼凶兽的错觉,可他无法开口,他现在是刀俎鱼肉,只能选择紧闭双眼。
“噗——”
匕首被猛地抽出来,血洞汩汩冒出热流,郑翀的脸部肌肉抽搐扭曲。下一秒,几滴温热黏糊的液体落到他眼皮上,还未来得及睁眼,就有个东西贴上来了,他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液体顺着鼻梁、脸颊流下,浓重的血腥味终于叫他认清现实。
方才他想,如果能活着出去,定要将眼前人剥皮抽筋,现在他想,他应当是没有机会活着出去了。
“郑国公,你说我要不要剜掉你眼睛呢?”
她语气突然放柔,似在好心同他打商量,但郑国公选择放弃挣扎,反正她的目的是戏弄他。
徐琬没等到回应就会不耐烦,而她不耐烦的表现就是再扎一刀。
郑翀忍不住了,哀嚎起来。
“呜——呜呜——”
他生来锦衣玉食,没吃过苦,忍一刀已是极限,这一刀比第一刀更深,仿佛所有神经都在疯狂向大脑传达痛感,痛得他脸色煞白,头脑发昏。
“噗——”
匕首又被抽出,“啪”一声扔在脚边,他以为她终于要放过自己,却见她从怀掏出一个瓷瓶,单手拔开瓶塞,接着那瓶口就对准他的伤腿,郑翀惊慌扭动。
“别!动!”
冰冷的嗓音,冰冷的视线,郑翀好似被冻住一般,瓶中不知名的粉沫落在伤处,徐琬瞧着他害怕的样子,不禁冷笑起来,“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本来不想用的,但谁让你跟你女儿一样,不禁玩。”
什么意思?!她对语馨做了什么?!
“不用怕,你死不了。”
不,他想死。
外头不知几更天,这里总是无边黑夜,不,这里不是黑夜,这里是暗无天日的地狱,而她是地狱恶鬼。
这场噩梦在郑翀双腿各挨一刀,双手各挨一刀后终于结束一半,之所以说是一半,是因为徐琬还有个压轴的惊喜没给他。
“呼——”
徐琬重重呼出一口气,提着匕首从地上站起来,半弓着身子,自言自语道,“啧,蹲久了,腿有点麻。”
等麻劲一过,她才不慌不忙直起腰,高高在上睥睨着郑翀道,“现在你手脚都有伤,若是能活着出去,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再出去生事,懂吗?”
郑翀颓败地瘫在地上,疼得反应迟钝,双眼迷离地望着她,好像不能明白她那句“若是能活着出去”,他不能活着出去吗?她不是都已经停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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